扬州六郡,分别为九江、丹阳、庐江、会稽、吴郡、豫章。如今文麒代领扬州刺史,奉诏讨贼,须得先与其他五郡郡守好生计议一番,方可一战而定刘繇。扬州的治所素来便在九江,九江郡守秦立本就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尚未有所动作,已被刘繇一举成擒。丹阳太守陈夤、吴郡太守朱皓、庐江太守陆康以及豫章太守诸葛玄会同代扬州刺史文麒一道各出檄文诏讨刘繇。众人相约各带五百甲士会盟庐江郡,商讨一战而定刘繇逆贼之策略。
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坐拥六郡的代扬州刺史,虽然还有个代字,但只要击败刘繇,要拿掉这个带字那还不是何大将军一句话的事情。对于打败刘繇这个历史上袁术、孙策的手下败将,文麒充满了信心,五个郡打一个郡,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春风拂面,骑在去往庐江会盟马上的文麒觉得轻松自在,连甘宁以及身后的五百甲士都已经开始流连起从会稽这一路的湖光山色。“如果能够做做刺史然后养兵自肥,造福一方百姓那就心满意足了,再往后凭着与袁绍、孙坚、曹操这么铁的关系,不管谁坐天下,我文麒还不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想着想着,文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庐江郡在会稽郡的西北面,就是现在的安徽省庐江附近,而现在文麒等人要去的地方就是庐江郡的治所舒县,在今庐江县的西南面。
庐江太守陆康也是儒道中人,耿耿书生气可以说完全不输给李膺。前几年,汉灵帝想造铜人,竟然下令每亩田要多征收十钱,当时刚好处于水涝灾害当中,百姓生活非常贫困。陆康见状二话没说,就上书谏阻。十常侍一见这种找死的主,下手绝不含糊,一把就压陆康进京查办,后来还是运气好,有御史刘岱为他求情,只是免去职位,没丢性命。黄巾****一起,陆康又被起用做了庐江太守。
刘繇竟然要趁着皇帝生病而叛逆,陆康是誓死要与其周璇到底。前几日,刘繇亲笔书函来劝降陆康,陆康看到没看一把就烧了,而且亲自动手割了使者的耳朵。在使者叫嚷“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时候,陆康愤然答道:“刘繇,一逆贼耳,何以称国?”慨慨书生气,禀禀豪杰情。
为了今日的会盟,陆康一早就已经布置开了。他于冶父山上已经置办各类器皿、食物,就等待文麒、诸葛玄、陈夤、朱皓的大驾光临。为表隆重,陆康引了五百军士,亲至庐江城南十五里处等候扬州刺史——文麒。
午上午11时正至下午1时正,这时候太阳最猛烈,相传这时阳气达到极限,阴气将会产生。
时至中午,阳光正猛烈,又是少风的春天,陆康应该感到舒泰爽快才是,可是他却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让他这样?要说诸人会面之后,一旦合兵,就可轻易破敌了。
陆康一遍、一遍地派探马往前方去打探,已经先后派出四个字,回报的结果都是没有。陆康举起令旗,准备再派人去打探看看文刺史到底到了哪里了。
一个跟随陆康多年的老兵,悄悄扯着陆康的衣袖,亲声道:“太守,这已经是第五次派探马了!”
陆康听完愕然道:“五次了?有这么多了!”陆康见自己如此心神不宁,开始失态,歉然道:“的确有些着急了。”陆康也不知道自己着急什么,按理说有心腹笮融在庐江镇守,是不会有什么问题?难道自己是在担心文麒吗?
望着光芒四射的太阳,陆康觉得有些眼炫,等候差不多一个来时辰也有些累,于是陆康找了棵大树,懒懒地坐倒、靠了上去。随行的士兵们本来就有些累,此时见太守休息,各人也都将乘势将兵器边上一放,七倒八歪地休息了起来。
陆康平日里最爱研读经书,疏于修习弓马,此时年方三十,正当壮年却已经颇现老态,略作奔波已经吃不住要犯困,他身上别的剑非常精致,但陆康却只拿来当个摆设罢了。
“突、突、突!”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士兵们都是神情一振,以为是文麒到了,略作张望,东南方向却丝毫没见动静,再仔细一听,各人方才明白,马蹄声却是从西方庐江城方向传来。
陆康骇然起身。
一骑疾驰而来,口中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太守,不好了!笮融投了刘繇了!”
“啊?”陆康挣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无法相信自己自小相交的故旧会投靠了刘繇。
待到报信的士兵奔到面前,却又不得不信。士兵浑身上下全是血,后背还中着一剑,血还汩汩往外留着,一路这么奔行过来,已经是留了不少血。陆康凑近一看,这士兵正是自己留在府里照看家小的亲兵。
当陆康扶起报信士兵想再问一些其他的时候,士兵已然气绝身亡。
报信士兵的死,似乎突然激起陆康的斗志!陆康第一次拔出了他的长剑,冲着他的士兵叫嚷道:“咱们已经没有退路,跟叛军拼了!”
退,能退到哪里去?敌人有快马,有弓箭,退是死,不退也是死,反不如与敌人一决生死。
士兵们纷纷张弓搭箭,将仅有的武器架了起来。
刘繇的骑兵开始迫近,士兵听到马蹄声,清楚地听到了敌人狰狞的笑声。
“射!”一声令下,弓箭将冲在最前的敌人击落,陆康已经看到了那面在阳光下迎风招展的大旗,是“张”——刘繇手下大将张英的旗帜。
“射!”
“再射”
陆康嘶喊着,但是这一队人马原本出来就不是作战的,哪里会备下多少弓箭啊?几轮射下来,弓箭早就没有。陆康嘶喊着冲到队伍的前面,五百来人紧跟着陆康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冲去,喊杀声冲天响起。
在烈日之下,陆康为着他胸中那一腔忠义而战,跟随他的五百勇士不为其他,只为陆康在任期间,待他们如兄如弟,待他们的家人如自己的亲人。
张英望着这群待宰的羔羊肆意地冷笑着,他吩咐手下务必要活捉那个青衣长衫的陆康,城是笮融献的,他可没有多少功劳可捞,要是拿下陆康可就是大功一件。陆康的青衣,早已经变成了血衣,而他的长衫已经片片撕裂,血,血,血,在陆康他只能看到血。他恨自己信错了人,恨自己将这五百名弟兄带来的绝路……陆康但见周围的敌人越围越多,已无生路。
“冲啊!——”
文麒率领的五百士卒到了!五百士兵发出了勇悍的力量,张英被突如其来的生力军吓傻了。
甘宁搭箭上弓,“嗖!”,箭脱弦而出,迅如奔雷,直往张英而去。
“中!”弓箭果然一举中的,只是张英在最后决定生死的刹那,福至心灵地往左微微侧了一下,箭射在了他右肩之上,否则定然一箭穿喉。
一箭虽然没有一举夺下张英的性命,但已经足够夺其魂魄,恍惚间张英看到了文麒后军烟尘大起。张英不及多想赶忙转身便撤,成就了文麒以少胜多的威名。
陆康在尸体中缓缓站起,心中异常悲痛!把心一横便往颈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