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很奇怪,月亮竟没出现,夜黑得很.
三人顺着磨山南面下山,准备沿着东湖回来福客栈,据顾沣讲那是一条最近的路.
文麒兴匆匆地走在了最前面,心中还在留连着章华台的美景,对他来讲,这是到他三国以后玩得最爽的,心情最好的一天.
顾沣和李盈也是有说有笑地紧随其后.
的确那是一条近路,不时,三人便已经行至了东湖边.
是夜的东湖可怕的平静,广阔的湖面竟连一条打鱼的小船也没有,怕是那些渔夫们早早的打满了鱼,收了网,回家与妻儿共聚天伦去了吧.
突然,顾沣一把扯住,冲在前面,胡思乱想的文麒,大声喊道:"公子小心."
文麒闻言一震,循着顾沣的手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五六十米处,竟赫然堵了好几排人,一例地交叉蹲着,手握强弓,蓄势待发.
李盈见状,已经拔剑出鞘,准备随时护卫.
顾沣则提声喝道,"来者何人?"
一个黑影闪到了众弓箭手前面,一阵熟悉的声音刺耳地想起,"哈哈.....,小子让你死得瞑目也好,老子乃袁公子府中张勋是也."
汝南上蔡是袁姓的祖籍,袁氏在此年深日久,后于约公元196年,袁术在汝南称帝,可以想见其袁姓在汝南之势力了.
文麒闻言,大急道,"张勋,我与你家公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你又何必......"
张勋狂妄的声音,早已打断了文麒的喊话,喝道"小子,亏你说的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前日你等坏我劫金好事,羞辱于我,公子叫我找你拿命来偿,休得多言,纳命来吧!"
说完也不多话,只是大喝一声,"放箭."
文麒猛然省起,这张勋便是日前在林子中追击飞燕,打劫黄金,被顾沣等施计所擒的匪首啊.心中不禁大恨,早知道当日便杀了这厮.当日是你为鱼肉我为刀徂,如今却是我为鱼肉,你为刀徂啊,此时反悔早已晚了.
顾沣闻声,一手拔剑,一手扯了还尚自在懊悔的文麒,便直往后退,李盈则展开剑法击落来箭,护卫着二人.
文麒随着顾沣退时,蓦然回头,大骇,惊叫道,"子轻,后面也有敌人."
顾沣闻声,回转身来一边挥剑阻挡,后面来箭,一边着急的大喊道,"公子,拔剑挡啊!"
文麒闻声一愣,随后赶忙拔出剑,毫无章法地劈砍起来箭,原来适才文麒因为紧张,竟忘记了拔出天一剑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但听得李盈娇喝道,"师兄不好,磨山上尚有埋伏啊."
话音刚落,磨山上的箭,已然是倾泻而下.
文麒心想,这回可真是死定了,心神一个恍惚,臂上已中一箭.
文麒但觉右臂一麻,右臂已是挥舞不动了,正迟疑间,一箭急往胸口射来,文麒胸口已是又中一箭,连中两箭以后的文麒一个踉跄,便坐倒在地.
李盈和顾沣大急,李盈哭叫道,"师兄,这是毒箭!"
顾沣,也不搭话,蹲身左手一操,把文麒抱在腰间,喝道,"盈妹,跳东湖."
李盈,顾沣二人往东湖且战,且退而去.
"追"张勋看到欲往东湖而去,大急.
文麒,已经全身麻痹,丝毫动弹不得,眼前一片模糊,只是隐约看见万千箭石朝着自己激射过来......顿时昏厥过去.
东湖异常的平静,但其湖面宽广,便是在平日里顾沣也是难保有绝对信心游过去的,李盈是可以的,但今日却还拖着一个受伤的主公,也算是凶多吉少的.但此时无暇多想,李盈将毫无知觉的文麒背在身上,扑通,跳进了东湖,顾沣随后游进.
追兵追至,乱箭纷纷射向湖面.
二人慌忙潜了下去,渐渐去的远了.
隐隐听到张勋,在岸上得意笑着,"东湖如此之广,如何走的脱,即便走脱,怕也早就毒发身亡了.哈......这便是你惹了我的下场."
阿谀之声响起,"将军神算,将军神算......"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爬了上来,踢开了,挡住她赐予人间些许夜间光明的,那些可恶乌云.
在月色笼罩下,东湖岸边爬上了两个全身湿透的人,不,那是三个浑身湿透的人,只是这窝囊的第三个人,被一个美丽的少女吃力地背着而已,而少女身边则还有另外一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比那个少女更为虚脱.
这少女正是李盈,顾沣则是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毫无知觉,窝囊的人就是文麒.
顾沣,喘着粗气,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亮处吃力的道,"师妹,去那户人家求助吧."
李盈没有说话,点点头,她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已然是通红通红,也不知是因为被东湖湖水浸的,还是真的哭过了.
顾沣没有再多说话,与李盈一起搀起文麒往湖边唯一的亮光处,走去.
那是一个不大的竹屋,在竹屋不远处停着一只船,而竹屋外面则散落着几个木架子,想是平日里,这家主人用来晒渔网的吧,.
顾沣,走向门口,欲待敲门时,门却自己开了,一个俊朗的年青人,扶着一个中年妇人出了来,怎么看他们都不太象渔人.
年青人,问道,"三位漏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啊?"
顾沣不禁有些狐疑,自己没有敲门,人家便已出来,想是一早就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了,应当不是普通鱼户才对啊.
顾沣指了指了文麒,答道,"我们兄妹三人,路遇劫匪,二弟中了毒箭,需要静养,不知可否借宿."
中年妇人,看了文麒一眼,又扫视一下顾沣和李盈,意在探测顾沣有无说谎.
李盈抬头甫一接触到妇人的眼光,不禁又低了下去,直觉得这个妇人的眼光非常的锐利,似乎能一眼看透人的心底一般.
隔了半晌,妇人对年青人示意道,"庶儿,你去帮那个姑娘,背那公子进屋去吧."
顾沣见状,赶忙摇手道,"这如何敢当,不用了,在下可以的."
那个叫庶儿的年青人,听了母亲的话点点头,也不理顾沣,只是走到文麒面前,背起文麒,走近房去.原来中年妇人只是,为了怕文麒假伤,所以试探而已.直到庶儿背起的那一刻,妇人才算信了顾沣的话了.
众人均进了竹屋内堂.
妇人待年青人把文麒安放在床上,看了一眼文麒,对顾沣,李盈淡淡地道,"你们是否均是天一门的?"
顾沣李盈均是一愣,心想这妇人如何得知,我们是天一门的,顺着妇人的眼光看去,顿时恍然,原来文麒的天一掌门斑指早就把文麒的身份告诉了妇人.
顾沣指着床上的文麒,答道,"我们二人均是天一门人,这位公子,是我们门主,不知道前辈是哪位?"
李盈见这妇人,颇不寻常,面目和善,不禁跪了下去,哭了出来,"请前辈救救公子吧."
妇人伸手来起李盈,道,"小姑娘,救他并非难事."
李盈将信将疑的起来,看着眼前这个莫测高深的妇人.
妇人续道,"论辈分,你们还当称我为师姑.我是你们师父的师妹,其实也算不得师妹了,我早就破门而出了."
二人听得一愣一愣,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于师提起过,有这么个破门而出的师妹,而她既然认得这个掌门斑指,想来她讲的也应该是真的吧,因为即便普通江湖人士是断难认得这个斑指的.那个叫庶儿的年青人,也是听得发呆,他从来也没有听他母亲谈起过她的师门,只道母亲的武功才学都是家传的,只是母亲自己天份高,学的特别好而已.
妇人看三个年青人都在发呆,不禁笑道,"你们这些孩子,都想什么呢,来赶快帮忙把门主的上衣脱了,我来给他做针疗."
李盈先去了外屋.
庶儿按照母亲吩咐取了针灸所需要的72根银针以及外敷药材.
顾沣则除去了文麒上衣,拔出了两根毒箭.
妇人挥手示意二人去外间等候,待二人出去以后便开始施术,救治文麒.
约莫等了三个时辰,月亮渐渐淡去,天空也慢慢开始转明了.
内屋的帘子,掀开,妇人出来,神情极是憔悴,满头的大汗.庶儿和李盈则几乎同时发话问道,庶儿问,"母亲,你还好吧?"李盈问,"公子没事吧."顾沣则焦急地等待着妇人的回答.
妇人笑笑对庶儿摆摆手,看着李盈道,"你放心,门主的毒已经驱除了,半个时辰后,应该会醒了."
李盈听完笑了,对妇人歉然道,"多谢师姑,我们进去看看他."
妇人走到一张凳子前坐下,笑道,"去吧."
顾沣和李盈闻言,赶忙进去了.
庶儿则端来一杯茶给妇人道,"母亲累吗?"
妇人指了指李盈的背影道,"这姑娘,多象你母亲年青的时候啊."
庶儿闻言一震,芒不知母亲所指的是什么,讷讷地道,"母亲依旧年青啊."
妇人闻言,看看眼前孝顺的儿子大笑,"你这孩子."
李盈和顾沣进到内堂,看到文麒静静的躺在竹床上,脸上的黑气早已经消尽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伤后的脸色苍白.
顾沣不觉心中大为放松,笑着对李盈说:"公子总算是没事了."
李盈嘴巴却是一扁,似欲哭出来道,"好在他没事,否则我们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顾沣一愣,打趣道,"是跟师父交代,还是跟谁交代啊?"
李盈白了顾沣一眼,脸却又红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