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口出狂言绝非自大,“鬼刀妖索”盛七之名早在五百年前就响彻西荒,是西荒极地上仅次于“苍雍天君”的厉害角色,便是纵观天下,亦能跻身前十之列,当时魔道“血冥魔君”分别约战天君与盛七,天君与魔君不分胜负,盛七却不幸落败,但盛七心高气傲,不甘为魔君驱使,便寻机潜踪隐迹,再没了半点风声,没想到五百年后,居然又重现世间。
盛七名声之盛,一方面是他的修为确实高绝,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他拥有的两件厉害法宝的缘故。这两件法宝,正是他此刻手中所持乌光弯刀与暗红粗索,为他闯下了“鬼刀妖索”的赫赫名头。
此两件法宝,一名“烨鬼刀”,一名“缚仙索”,乃是万余年前妖魔道上著名凶魔“饮霞客”的看家宝物。“烨鬼刀”倒也还罢了,只不过是因“饮霞客”杀戮无数以血养成的凶器宝刃;而“缚仙索”却是了不得的东西,当年“饮霞客”也不知从哪得来五条龙筋,转而炼制成此物,传闻五索齐出,还从未有人能逃脱锁拿。不过盛七也只仅得五索其三,否则五百年前对敌“血冥魔君”也不致落败,
听到黑衣老者坦言自承身份,于荣心头一冷,这黑衣老者手持“妖刀鬼索”,那断然定是盛七无疑,这天下有数的超级高手要取自己三人性命,绝不是什么难事,难怪敢口出妄言。莫说盛七消隐了五百年再现,修为更增,便是盛七仍维持五百年前的修为不变,己方三人联手也还是万万不及。
殊歌罕背脊微现冷汗,五百年前“妖刀鬼索”盛七名声最盛之时,他还只刚刚步入修炼的门径,得知面前居然是五百年前的老怪物,以他尚武的心性,不禁也生出惊惧之心。
殊歌罕倒也不是为自己生死担忧惧怕,只是深知盛七喜怒无常,性子最是好杀,五百年前西荒人士无不畏惧,见之退避三舍,他虽不把自己生死挂在心上,但却怕盛七迁怒自家全族。
于荣肃然道:“盛老前辈是与家师祖同一辈的人物,欺负我们三个小辈,似乎不太好吧?传出去可对老前辈你鬼刀妖索的名头大大有碍……”于荣说这番话并非指望能说服盛七网开一面,只是借此讽讥而已。
盛七一阵“哈哈”大笑,道:“老夫才没那么多顾忌。况且老夫五百年来与小黑相伴,视它为亲为友,那鬼刀妖索的名头,老夫早自个做主改成蚁神了,现在老夫可不是什么鬼刀妖索,而是西荒蚁神,杀杀你们几个小子,不但与鬼刀妖索的名头无碍,还能顺便长长老夫西荒蚁神的名头呢……”
若依盛七的性子,实是动辄杀人,全无废话,只是盛七五百年来潜踪隐迹,不曾与人交流,只是每日与那怪蚁为伍,对着怪蚁言语,怪蚁小黑虽通人性,但却不能出声应和,盛七实是百般寂寞,此刻得人说话,不觉话也多了起来。
于荣与殊歌罕两人知道盛七的厉害,各自忧心,屈翱却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妖刀鬼索”之名,虽见于荣与殊歌罕两人神情凝重,又听于荣道盛七是与“苍雍天君”同辈分的人物,心知这黑衣老者定是难惹之极,但听得黑衣老者每一句话尽是在强词夺理,他实在心中有气,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出声斥道:“亏于老哥敬你,称一声前辈,你却这般厚颜无耻,也不觉羞愧么?!”
盛七自成名以来,何曾有人敢当面这般呵斥,心下恼怒,却不表露出来,道:“小子,你的舌头老夫早已定下,趁它此刻还长在身上,多饶舌几句吧。”
屈翱天生傲性,倘若他人客客气气,他自也客气;若他人对他好,他必也待那人好。但如盛七这般态度,屈翱却最是厌恶,当下喷出“奔龙剑”,化作丈长金色剑光环绕护体,道:“要取我的舌头,那也不必客气,有本事现在就来取便是。”
屈翱飞剑一出,盛七只觉有些眼熟,定睛一望,已认出是何事物,忍不住大笑道:“奔龙剑!又是故人之后!小子,你是羁无茫的门下?他倒对你钟爱的紧,连奔龙剑都传予你了。他近来安好?”
羁无茫的死讯还是秘密,并未流传开来,更何况盛七隐迹五百年,自然更是不知了。屈翱默然半晌,道:“羁师叔身子安好。”屈翱倒不认为盛七会与羁无茫有什么交情,两人一正一邪,要说两人之间有过节的可能性反倒大些。
盛七眼中异芒连闪,突收了“鬼刀妖索”,叹道:“罢了,老夫早不是当年的鬼刀妖索了,瞧在故人面上,饶过你们几个小子那又如何。哼……小黑,走罢……”最后两字出口,盛七袍袖一挥,瞬间便消失当地,不见踪影,随即三人身侧卷起狂风,一道黑气掠过,疾速远去,想来便是那怪蚁小黑。
待怪蚁消失在三人眼帘里,于荣与殊歌罕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心下一阵庆幸。屈翱收了飞剑,也是一番奇怪,盛七这就走了,他心知盛七绝非是因为与羁无茫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才网开一面,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盛七退走,那便叫人猜之不透,疑惑不解了。
于荣道:“没想到会碰上这个老怪物,老殊,你可真行啊,随便揍了只蚂蚁,也能惹出这等人物来……”
殊歌罕苦笑道:“绝处逢生,就别挖苦我了……倒是让两位朋友差点误了性命,殊歌罕罪过大了。”
于荣摇首道:“老殊,你叫我们别客气,你却跟我们客气?既然是朋友,自然是应该同进同退的,屈老弟,是吧?”
屈翱点头道:“本该如此,殊兄可是认为我们不配做你的朋友?”
殊歌罕大受感动,想说什么话来道谢,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半天才大声道:“不错!两位都是我殊歌罕的好朋友!走!今日我们不醉不休!”
于荣与屈翱两人皆高声叫好,待话声止息,三人相视一笑,一切情谊,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