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书生之所以在老熟人面前吃了这个亏,全都是因他一时兴奋过度,失去防范所致。你想一个人日思夜想要得到的东西突然就在眼前,而且是垂手可得,岂不令人兴奋!此时听到背后那道人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方才彻底清醒过来,暗自悔恨不已。
幽魂孤鬼狡计得售,眼看往常这个最缠手的对手现已中了自己的暗算,眼下像一根木棍一般站在那里。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并笑道:
“白骨书生啊、白骨书生,天下阳光大道千千万,你竟然非跑到贫道这里来争这份巧食吃……撇开咱各自的功利谋划不算,单独就江湖脸面一事而论,你到这里来要挟贫道,贫道要是怕了你岂不是一次天大的羞辱……贫道岂能容你!”
幽魂孤鬼说罢竟然不屑自己动手,向身后大汉使了一个眼色。那大汉立时提棍直奔白骨书生身前,举起铁棍照准对方脑袋就砸。没想到白骨书生此时突然大声叫道:
“慢着!难道你老小子一点旧情也不顾,就凭着今天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想要老子的一条命吗?”
“这还算是小事……贫道不知道天下还有什么叫大事?徒儿休听他罗嗦,这样的人留下是个祸害,还是赶快送他上路去吧。武当一战他侥幸活了下来,没想到他命中原来是应在这里结束!”幽魂孤鬼颇不耐烦的向其弟子向外连连摆手示意催促。
当那大汉举起大棍准备重新向白骨书生下手时,没想到这白骨书生武功自成一路,在此危急之际突然咬破舌根,顿时逼迫自身经脉逆转倒流,从而冲破被封穴道。
尽管他一时之间由于经脉逆转倒流,致使眼鼻耳口七窍顿时流出血来,在外人看来无异于自杀,但是就在他临死之前,手中折扇竟像箭一般甩出,正好击中道人前胸。
幽魂孤鬼之所以挨上了这一下,完全出于自己大意疏忽。但是对方这拼死一击力道却十分凶猛,钢制折扇骨架竟把道人肋骨打断两根,一口鲜血喷出口来。与此同时,那大汉手中铁棍虽已举起,但是当他看到眼前这惊人一幕,竟吓得抛下铁棍转身就跑。
幸好他身后那个女子看的明白,知道这白骨书生此时尽管外表凶悍,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双脚根本无力挪开半步。当时虽摄于他的余威不敢靠近,但是仍立即倒抓剑柄照准对方前胸投掷出去。
对方此时已经无力躲避,这一剑正好刺中对方的左胸,伴随着对方一声大叫,适才还在飘来飘去的白骨书生,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幽魂孤鬼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刚才对手这一下打的他着实不轻,继而他又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把药丸吞在口中强行咽下,随即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伤。不一会工夫,只见他头顶处已经出现一层白云一般蒸汽,脸色也由苍白变得逐渐红润。
可是当他急欲收功想站起来时,不由得趔趄几步,方才勉强站稳。这才知道自己受的伤是何等严重,内气运行不畅,浑身已经不听使唤,不得不重新坐在地上。无奈之际只好对旁边两个徒弟吩咐道:
“你们俩先把地上这个死尸找个隐蔽的地方埋掉,千万别叫外人发现这个人是死在这里。随后再把这两个娃娃带回后面山洞,老夫适才被这小子铁扇击中,现在不易立即活动,需要在此静坐一个时辰,等老夫恢复元气之后我自回山洞去找你们。”
两个徒弟领命而去,那女人这才拔出刺在白骨书生身上的宝剑,只管在前面引路寻找地点。大汉身大力猛,单手提起白骨书生腰部,紧跟随在那个女人身后,两人遵从师父之命找一个隐秘地方把死尸埋掉。
与此同时,幽魂孤鬼也随即盘坐在地,闭目专心运功疗伤。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令钟庆与易慧看的心惊肉跳,原以为两个老朋友拿着钟庆与易慧两人来交易分赃,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就在两人专注这个事件发展过程之际,钟庆突然感到腹中有一股热流一跳,随即这股热流开始按照人身任脉下行至会**,然后沿人身督脉上行头顶百会穴,顿时自行了一个周天。其势十分强劲,令人感到舒服的同时,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打通了被封穴道,浑身顿时一阵轻松。
殊不知这正是他专心观看身外诸事的效果。尽管他自身内力较对方还强,但是当他受制心急时,自身内气越加散乱,反而不易把穴道冲开。当他专心看着幽魂孤鬼是如何对付白骨书生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之情,着急之情顿消,从而最大限量的放松自身,体内真气自然开始顺畅起来。
尽管他对这种结果仍是懵懵懂懂,一旦身手恢复自由,钟庆喜出望外之余,只管疾步向易慧走去。趁那道人专心运功疗伤之机,钟庆仿照爷爷给自己输送真气的动作,赶快在易慧背部伸手轻轻一按,一股热流顿时涌入易慧体内。
易慧在这方面自然要比钟庆明白的多,赶忙将此热流引入被封之处,随即冲开被封穴道。只是钟庆所输真气过于激烈了些,致使易慧一时有些头晕脑胀,一旦冲破穴道易慧赶忙推开钟庆的手掌,并告诉他道:
“以后助人输送真气应该由缓由细做起,千万不可过猛,似你这般全力施为,几乎像给人一掌等同,被救一方很可能会受不了的。”
钟庆闻此只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也是第一次模仿爷爷对我输送真气的动作而已,并不知道怎么操作才好,幸好没出别的意外,否则岂不是害了姐姐。”
两人得到自由之后,钟庆看着一旁闭目盘坐的道人就有气,随即转身就向幽魂孤鬼奔去。没想到脚步刚迈开,就被易慧从后伸手拉住,并示意他赶快离开这里。
钟庆虽不明白易慧的心意,但是知道易慧比自己考虑的要多,心中虽不赞同,也只好暂且随她而去。当两人走出四五里地钻入一片树林休息时,易慧方才向他解释道:
“时到今日我才知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眼下你我武功看来都欠火候,稍不轻心,就会败在此类老江湖手里。最主要的此人是你山庄大管家的师弟,你若出手杀了他,以后熟人再见面时脸面上不免都不好看,不如先放他一码为好。”
钟庆虽与龙吟山庄老管家没有多大好感,但是相互之间的老关系不容人不考虑,只好点头称是。想起龙吟山庄一伙人,钟庆思念之情不由得油然而生,原先在爷爷的护佑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没想到如今竟然步步荆棘难行,因此颇为感叹的表示道:
“原先在爷爷身边时也没觉着时间有什么宝贵,如今看来自己那时也太不知道珍惜了,如果那时知道多向他老人家请教就好了。更没想到你我的身价竟然因此关系的缘故,会变得这么值钱,竟然变成江湖上大家相互争夺的宝贝!”
“说起来这都是姐姐我粗心大意之过,自从离开师父以来我光想着能碰上上官庄主,然后将师父吩咐之事有一个总的交代。竟然把师父给你爷俩写的那封信至今没给你看。”易慧说着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给钟庆。
钟庆对奶奶信的内容十分感兴趣,意为其中一定对自己有很多要求和吩咐,然而打开一看却大出意外,只见信中写道:
“人生在世重要的是一个‘缘’字,天华已经成年不用老身牵挂,可叹钟庆这孩子却非习武良才。夔震天的武功走的是邪门,靠的是悟性;戒戮师兄的武功过于正统,凭着的是功力扎实,勤学苦练,细心揣摩,非一般人所能模仿;钟庆如果跟随老身所学,凭着他现有品性,最好也不过在武林中是一个二流角色。”
钟庆看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在客栈中碰到的那个人对自己的评论,不由得脸色一红,抬头看了一眼易慧,见她毫无反应,方才想到她并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因此只管继续看下去,只见信中下面写道:
“因此以老身看来他不练武功也罢,一切随缘最好。一个二流角色难免处处受人所制,反而失去生活中本来就应有的人生乐趣。随信捎去藏宝图一张,你父子武功尽管不能出众,但是凭着它可保你父子一生衣食无愁。不过此图千万不要令外人知道,否则反而害了你们,切记、切记。”
短短数语,信后除了签名之外,别无它字。随信并有一个油纸包,易慧不知信中内容,还以为钟庆看完信后会改变了心意,因此劝道:
“这江湖中的险恶,不下于大海中的大风大浪,实在不是你我所能应付了的。一旦遭人所制,就会变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我看咱们还是趁早回去吧,省的在外担惊受怕,处处防不胜防!”
钟庆想到回去之后不免又要受大人管教,处处不得自由,不由得连连摇头反对道:“不不不,我们出来还没玩几天,哪能就这么回去。如果就这样回去,那就太不知道珍惜现在了。况且奶奶也早料道我现在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的。”说罢,将信递给易慧看。
易慧看信中并无非要钟庆立即回去的意思,又知道钟庆生性执拗,因此在吩咐钟庆将那油纸包藏好之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道:“既然这样,你以后有什么事必须听我的,否则我现在就独自回去向师傅回报。”
钟庆闻此竟然喜出望外,高兴的连连点头,并保证道:“一定一定,我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姐姐吩咐。”
易慧的体谅无形中给钟庆一阵温暖,自从认识易慧以来,钟庆多次得到她的拼命护佑,彼此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易慧能够做到这些,钟庆从心眼里感激这位姐姐。
尤其在这短短几天的日子里,钟庆无形之中对她已经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假如现在身边少了她,钟庆几乎不知以后再在这个世间怎么混?
因此他开始向易慧认真请示道:“下一步我们再到哪里去玩?”
“我该知道你要到哪里去玩?这件事我压根就不同意你四处乱闯。”易慧终归是小孩心性,此时两眼不免泪汪汪的有些委屈。
钟庆看到易慧有些泪光的眼睛,本想安慰她几句,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上前牵着她的手道:“为了我……委屈你了,我的好姐姐。”
易慧害羞的赶忙甩开他的手,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干嘛还拉拉扯扯的,如果叫外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不待钟庆有所表示,突然听到旁边树上有人替他接口辩解道:
“没事、没事,两个小孩子玩过家家游戏很正常,反正你们还没长大,况且叫我老人家看见也更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