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六年,慈禧太后染上奇病,御医天天进诊,日服良药,竟不见好转。此时,朝中尤为焦急,遂下诏各省督抚保荐良医。两江总督刘坤一荐江南名医马培之进京宫诊。马培之,字文植,在江南被人誉为“神医”。于是一道圣旨从北京下到江苏,征召马培之进京。马培之家乡孟河镇的人无不为马氏奉旨上京而感到自豪,可是年逾花甲的马培之却是欢喜不起来。他自忖:京华名医如云,慈禧太后所患之病恐非常病,否则断不会下诏征医;既然下召征医,可见西太后之病乃非同小可。此去要是弄不顺,只怕毁了悬壶多年所得的盛誉,还可能会赔上老命。
七月底,马培之千里跋涉抵达京都,即打探西太后之病况。其时,关于慈禧之病传说纷纭,有人传是“月经不调”,有人说是“血症”,还有一些离奇的传说。马氏拜会了太医院的御医,先作打探,却不得要领,心中不由十分焦急。后又连日访问同乡亲友,最后还是一位经商的同乡认识宫中一位太监,请这位太监向西太后的近侍打听慈禧患病的真实起因以及有关宫闱之秘。果然,从这条黄门捷径传出了消息,使马培之大吃一惊:慈禧太后之病乃是小产的后遗症。慈禧早已寡居多年,何能小产?马氏吃惊之余,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也自觉心安了许多。
第二步,就是要善做“面子”工作,既要照顾到对方“面子”,还要考虑到自己的面子。最关键的是这种“涂脂抹粉”一定要自然,不留痕迹。
一天,马培之在太监的带引下,不知拐了多少宫巷,跨过多少条门槛,终于来到了金碧辉煌、侍卫森严的体元殿。只见四十多岁的慈禧太后,脸上虽然涂着很厚的脂粉,却难掩那血亏的面色。西太后先询问马氏的籍贯、年庚以及行医经历的一些细节。然后由太医介绍圣体病况。当时在场的还有京外名医薛福辰和汪守正等人,于是由薛、汪、马三医依次为西太后跪诊切脉。诊毕,三位名医又各自开方立案,再呈慈禧太后。只见老佛爷看着薛的方案沉吟不语,再阅汪的方案面色凝重,此时三大名医莫不紧张,无不沁出冷汗。但当太后看了马的方案后,神情渐转祥和,金口出言:“马文之所拟方案甚佳,抄送军机处及亲王府诸大臣。”众人听罢,心中的石头落地,而马氏更是欢喜。马培之对慈禧太后的病因本来已心中有数,再切其脉,完全暗含产后血症。马氏在其方案上只字未敢言及,妇产的病机,只作心脾两虚论治。而在方药上却是明栈暗渡,声东击西,用不少调经活血之药,此正中慈禧下怀。西太后本来对医药就素有了解,见马之方案甚合己意,这是因为医生开的药方要抄送朝中大臣,所以必须能治好病,又可遮私丑、塞众口,马氏的药方正符合这两种要求。另两位名医薛、汪的方案虽然切中病机,脉案明了,在医术上无可挑剔,但免不了投鼠忌器而不中老佛爷的心意。
后来,慈禧服用了马氏的方药,奇病渐愈,一年后基本康复。马氏本人也深得慈禧信任。但是无论是在京还是返归故里,马培之对慈禧的病始终守口如瓶。
这很说明问题:一个人如果眼睛不管事,无论什么时候都看不出门道来,便没人会重视你;但如果你眼睛太管事,不论什么事总能看出个门道来,而嘴巴没个把门的则更容易得罪人。所以聪明的人,一般都是看破不说破,这样才容易使对方既畏惧你,但又不得不敬重你,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你所希望获得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