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士兵在城里吓得站都站不住,眼看着城外的强盗被他一人之力杀得只剩零星几人,纵然他帮他们干掉了围城的强盗,也难保他一个不开心杀进城来。
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城门时,安懿北凤眸往上一抬,那眼中寒气逼人,锋芒锐利。城楼处那被他瞪上的士兵一眼瞧清楚了他俊美至极,甚至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的长相,愣地发傻,连害怕都忘记了。
“还发什么愣!快给殿下开城门!”正在发呆的士兵被人重重一把拍上后脑勺,城主站在士兵身后指挥着将士为安懿北打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被守城士兵缓缓推开,安懿北提剑稳步走入的高挑身影在地上拉长影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着像乞丐的李骄阳。
城主赶忙迎接上来。他可是认得安懿北的。城主笑得有些谄媚,冲安懿北连连作揖,“多谢殿下为臣解围!恕臣愚钝方才没有认出殿下。敢问这其余的大宁援军是在何处?”
安懿北视线平视前方,沉声冷言,“本王不是来帮你这蠢货解围的。给本王备马备船,然后闭嘴。”
城主尴尬地笑笑,这去年朝拜时有幸在朝堂上一睹九王爷安懿北尊容,只见安懿北从头到尾没说超过三句话,除了对皇帝请安就是跪安。也不知他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却还是伸手欲指不指安懿北左肩的伤,“王爷身受重伤,可需臣为您找大夫医治?”
安懿北环视四周一圈,若在这里耽搁恐怕天明都赶不回大营。战时的每一刻都至关重要,身为主帅的他已经消失两天了。也不知营中情况如何。
“不必了,速按本王说的去做。”安懿北说道。李骄阳听着他说话,总觉得若城主再怠慢也会被他砍下头来。不禁心里祈祷城主麻利点。
李骄阳只管跟在安懿北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安懿北也似乎当她不存在似的,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她。不被他直视是再好不过的了。李骄阳暗想。
那宛萝公主生的很美,站在城主身后略羞怯地看安懿北,在他即将路过她跟前时,鼓起勇气走近他身侧,“臣女宛萝见.......”
“滚。”安懿北停也未停,看也不看,径直朝马厩走过去。李骄阳瞧着宛萝公主满腔热情被冷却冰冻后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禁为她叹了口气。多好的美娇娘啊。
城主为安懿北牵来一马,命一将士领他去交界河处。
见着安懿北翻身上马,李骄阳也急地鼓足勇气,上前一把拉住缰绳。
成了哑巴,就是麻烦!李骄阳暗怪着,只能以渴盼的眼神仰望着安懿北。
这一看亦是瞧地她心鼓擂动。着实倾国。安懿北冷冷地直视着拦在马前的李骄阳,见这小哑女似乎想跟自己一起走,不禁冷笑一声,“再不滚,本王就要了你的命。”
李骄阳瞧瞧他那还在滴着残血的剑尖,咽了咽口水,坚定地摇摇头。
安懿北举起剑,李骄阳迅速撒开手,却还是挡在马前连连作揖。
见她一双明澈杏眼神色急切,明明害怕却又死活不放弃的样子,安懿北眼底不禁起了兴味。一定要跟自己走,莫不是有什么原因?看她这样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才想跟着走的。也罢,到了河边将这小乞丐丢在那里就好。
而后安懿北让李骄阳跟那士兵同乘一匹马,往河边行去。
行至河边,只有一艘小渔船,士兵对安懿北连连诺声道,“实在对不住王爷,蛮族前几日在城内烧杀抢夺,如今我们只剩得这一艘船了......”
安懿北一脚踏上去,冷言道,“不碍事。”
李骄阳也是踏上船,还没等她后脚上去,后脖领一紧,被人提起忽地甩出去,摔了个底朝天。好疼......果然是个狠男人。她赶紧站起来,小船已经开始离岸,李骄阳一个纵身扑上去,小渔船剧烈地晃荡起来,眼看着船要翻,安懿北心下生烦恶,眸中杀意冷寒,又要一脚踹她下去——"你给本王滚下去!"
李骄阳及时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的脚,疯狂地摇头。这一下去,不会水性的她就真是死路一条了。她咬紧牙关,大大圆圆的杏仁眼水灵灵的,抬眸看着安懿北时眼里倔强显露无疑。甚至还有一点较劲的意味——有本事你使劲踹,被你踹下去算我输!
这是安懿北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读出来的意味。而李骄阳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好死不如赖活着,都撑到这地步了,怎么着都不能被他踹下去!必须要活命,必须要活命!既然都上船了,那就和他磨下去。
这么一想,李骄阳嘴角甚至勾了丝得意俏皮的笑,看在安懿北眼里实在碍眼,"你这个疯女人!"
他低吼一声,却不太过挣扎被她抱住的腿,否则船就真的翻了。
好个瘦弱小乞丐,力气那么大,能抱住他安懿北大腿的,她还是第一个。
李骄阳心里得意道,当年本宫在荆国皇宫里的称号还是大力小蛮牛,掰手腕扛方鼎几个皇兄都比不过本宫。她再得意地一挑眉,和安懿北较劲了一会儿,感觉到他的腿不使力了,这才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又像防他偷袭似的,忽地一下两手死死撑住了船沿,一副"我是从船上长出来的"的模样。
安懿北见她耍赖的得意小样子,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脏兮兮还有几条没结好痂的疤痕,只有一双大大圆圆,甚是好看的杏仁眼机敏又谨慎地盯着他。那双眼睛极是黑白分明,不含一丝杂质又有点野性似的透彻。就像野林山涧奔跑肆意惯了的小鹿的眼睛。
方才被人触碰到的厌恶和杀意,悄悄地散了些许。可他还是很讨厌和任何人近距离相处,一只骨节修长漂亮的大手忽地揪提起李骄阳的领子,将她拉起来,眸中淡漠依然。
"你给本王滚下去,否则杀了你。"他说。
李骄阳浑身打了个冷颤,这人生起气来,声音不高却真是让人从头寒到尾的感觉。
她陡然生出了鱼死网破的心情,干脆破口大喊,"来啊!互相伤害啊!"
静静的河面和渔船上依然静静。李骄阳忘了自己是个哑巴,说不出声音。
好在安懿北悟性高,她口型又张得大。
"互相……伤害?呵,有趣。"安懿北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这可不得了了,这就像国色天香的大牡丹妖娆纷繁地开了花,美不胜收,蛊惑人心。李骄阳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夸安懿北这倾国倾城的皮笑肉不笑了。
他分明戾气深重,煞气也重,偏偏生了张画中仙似的出尘俊逸的脸,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他比女人还好看。却没有一点娘气的感觉,刚毅又冰冷。
李骄阳眼神滞愣地明显,只痴了这一瞬。
安懿北松开了揪着她领子的手,坐好,身板是军中将士长年受训的那般挺拔笔直。看着很可靠。小渔船终于渐渐回归了平静。
本王?他刚刚自称本王?李骄阳狐疑地打量着他,再想起城主叫他殿下,还有他的虎头铠甲,便知道他定是大宁皇子。如若是这样,那他一定知道皇兄的下落了!
荆国流放皇族,对谁都保密,只能对大宁报备,那他就一定知道!
李骄阳眼里一亮,又想伸手去抓他的衣袖,还没出手又及时地提醒了自己——荆国这场巨变早闹得满城风雨,她和落败被流放的皇兄已是戴罪之身,一个逃犯。而她这一逃无疑就成了荆国皇庭和大宁皇庭追捕的对象,就这么去问他,不就是暴露了自己,自投罗网?
不妥,不妥。她在心里摇摇头。
安懿北没有忽略她的奇怪微小的异举。他不发一言,冷冷地看着她。这瘦瘦弱弱一身粗布衣裳的小丫头一定不是普通的小丫头。她的气质和模样有一种抹不掉的大户人家小姐的娇矜。
就像家道中落的小姐被迫流落成了乞丐一般。眸中思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