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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

秦可卿小名可儿,是养父秦业在养生堂抱养的养女,在十二正钗中位列第十二。秦可卿形容袅娜,性格风流,为人和善,深受众人尊敬与喜爱。《红楼梦》中有关秦可卿的情节主要集中在第五回至第十四回。在《红楼梦》中,秦可卿是“情”的化身,读者和研究者把更多的视点和注意力,集中在“情”字上。秦可卿居住的环境装饰物、用物、图画、对联,无一不与“情”字有关系。第五回贾宝玉跟随贾母、王夫人来宁府赏梅花,饭后宝玉要睡午觉,文本对秦可卿为宝玉选择的两处地点环境进行了比对。

第一处,上房内间,专门为宝玉收拾出来的睡觉地点。墙的中间挂着一幅《燃藜图》,两边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下联是“人情练达即文章”。毫无疑问,这是催人读书苦学的环境。贾宝玉是一个好玩儿、厌学之人,他极度反感这种“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压抑环境,坚决不同意在这里睡觉。这为秦可卿把宝玉引到自己卧室睡觉做了必要铺陈。

第二处,秦可卿卧室。尚未入室,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扑面而来,宝玉顿觉眼饧骨软,如痴如醉,喜爱之情难以言表。进入卧室,作者通过贾宝玉的视野,对秦可卿卧室进行了细致刻画。读者必须仔细揣摩、领悟,品出其中的“味道”。

首先,墙壁上的挂物。中间悬挂着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海棠春睡喻杨贵妃醉态。据《明皇杂录》记载:“上尝登沉香亭,召妃子。妃子时卯酒未醒,高力士从侍儿扶掖而至。上皇笑曰:‘岂是妃子醉耶?海棠睡未足耳。’”《海棠春睡图》令人联想到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绝美,以及“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人格魅力。《海棠春睡图》的两边有北宋著名词人秦观写的一副对联,上联是“嫩寒锁梦因春冷”,下联是“芳气笼人是酒香”。

其次,案几两边的摆物。一边摆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据史料记载,武则天宫闱生活十分秽乱。据说在高宗时她曾造了一座镜殿,四壁都安着镜子,能够照见身体的各个部位,为白昼秘戏之须。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赵飞燕是汉成帝的皇后,身轻善舞。据乐史《杨太真外传》引《汉成帝内传》:“汉成帝获飞燕,身轻欲不胜风,恐其飘翥,帝为造水晶盘,令官人掌之而歌舞。”太真,即杨玉环,道号太真,受宠于唐玄宗,封为贵妃。公元755年安史之乱前,玄宗宠信安禄山,杨贵妃曾认安禄山为养子,关系暧昧。木瓜伤乳事,据宋代高承《事物纪原》“诃子”条:“贵妃私安禄山,指爪伤胸乳之间,遂作诃子饰之。”这里借杨玉环身为皇帝妃子,竟与朝廷大臣安禄山发生暧昧关系,暗指秦可卿性生活淫乱。

第三,案几上的摆物。案几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宝玉对秦可卿卧室的环境、摆设极为满意,连声赞叹“这里好”!贾宝玉的赞叹说明,他与秦可卿有着相同的性情、爱好和审美标准。特别是秦可卿“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的话语,其语意双关:表层语意是,秦可卿卧室高贵、奢华;潜层语意是,这里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警幻仙子的妹妹乳名兼美字可卿的居住地,秦可卿就是警幻仙子之妹的凡身。

第四,秦可卿的床上用品。秦可卿亲自为宝玉展开了西施浣洗过的纱被,拿来了崔莺莺到西厢与张生幽会时红娘抱送的鸳鸯枕头。

作者选用一系列与古代香艳故事的风流韵事有关的物品,装点秦可卿卧室,凸显其华丽浓艳,寓示她生活淫靡奢华,也寓示宝玉将在这里与警幻仙子游太虚幻境、闻“群芳髓”香、品“千红一窟”茶、饮“万艳同悲”酒、观新制《红楼梦》十二支曲,并同警幻仙子之妹可卿同享男女之欢。

可以说,警幻仙子是第一个教授宝玉云雨之事的人,秦可卿是第一个同宝玉在梦中领略男欢女爱的人,袭人是第一个同宝玉实践男女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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