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夜晚!”小男孩望着大街上稀稀寥寥的行人嘴里嘟囔着抱怨道。
此时已是深冬,冰雪城作为最北方的城市早已被厚厚地冰雪覆盖,房檐上垂着的冰凌在街道魔法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北风夹带着风雪呼啸着穿过大街小巷发出呜呜的声响,吹动了街边悬挂的魔法路灯在风雪中来回摆动,使得小男孩蜷缩着的那处角落时明时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那里蹲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年龄大约10岁左右,身着一件厚厚棉袄,只是棉袄上一块接一块的大小补丁以及破损处隐约可见夹带着劣质棉和稻草混杂填充物,使得棉袄的抗寒和保温效果远不像的它看起来的那样那么暖和,再加上一条同样破烂的棉裤以及破了一个洞露出脚趾的不合脚的破棉鞋,这是典型的贫民窟出身的小孩,只是与其他贫民窟小孩浑身脏兮兮的不同,他的身上的衣物非常干净。
平民窟的小孩并不会并不会特别在意自身的干净与否,小男孩也不例外,但总有些日子是必须要穿新衣服的,比如说新年,听老爹讲,新年是曾经东龙帝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是一年中的第一天,虽然伴随着东龙帝国灭亡,东龙帝国的传统节日也被教会勒令废除,但是或多或少有些风俗还是通过这些亡国的遗民保留下来,而小男孩和老爹正是庞大的遗民队伍中丝毫不起眼的浪花而已。
小男孩名叫风君侯,他有着一头漆黑的短发,一双黑色的瞳孔如黑宝石一般,黄色的皮肤彰显出其纯种的东方血统,今天并不是东龙帝国传统节日,但风君侯来讲,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距离风君侯蹲着的小巷不远处,有一处制安岗哨,岗哨一边是大雪纷飞,寒风呼啸,破旧低矮的平房棚户林立,为数不多的老旧魔法灯发出昏暗的光芒如同星星一般点缀着这片黑暗地区。岗哨的另一边是四季如春,鲜花绽放,以高耸的方尖塔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豪华建筑,每当寒风包裹着雪花吹向这里时,便会自动消散,这片区域是冰雪城的不夜城与富人区。岗哨设立在贫民区通往富人区的交界处,这样的岗哨冰雪城里还有许多,岗哨外站立着巡逻的士兵,他们穿着黑色制式盔甲,手中握着利刃,一边高谈论阔,一边用比手中利刃还要锋利的眼神警告任何企图从贫民区偷偷穿越到富人区的贫民。
距离岗哨不远处的富人区里,一道大宅院的后门悄然打开,一个身着木工服装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从里面跑出来,小男孩花了整整20分钟才从众多高耸院墙构成的幽深小巷里绕到主干道上,宅院大门装饰地富丽堂皇,两尊奇异的异兽石雕分别屹立在大门两侧,听府里的管事讲,这种异兽名字叫做麒麟,是曾经东龙帝国的神兽之一,象征着祥瑞,主人家将这两尊石雕放在门口主要是为了讨个吉利。小男孩羡慕地看了一眼大门,作为府里地位最低的杂役,是没有资格从大门进出的,每次出来都要花费近一个小时时间,而且干的却是最累最脏的活,可即使这样,这里的生活比贫民区却好上不知多少倍。
随后,小男孩并不停留,向贫民区跑去,穿过岗哨时,岗哨士兵只是略微扫了小男孩一眼,特别在小男孩木工服装胸口那处紫鹃花图案略微停了停,并没有阻拦,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现象了,毕竟富人区里那些地位高贵的人院子里用的仆人很多是从贫民区里出来的,很多仆人都会利用为数不多的假期,带点主人家赏赐的一点吃食或者用具回到贫民区的家中向自己的亲朋好友们炫耀。
“嘿,托比!”风君侯看到小男孩惊喜地叫道。
“猴子!”穿着侍者服装的小男孩一边回应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面包,在风君侯面前晃悠着。
盯着托比手中的面包,风君侯咽了咽快要流出来的口水,这是多少次在梦中才能出现的美食啊,见风君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托比心中特别得意,也不再逗弄,将手中的面包直接塞到风君侯的手中。
风君侯握着手中柔软的白面包,一股麦香味扑鼻,风君侯一脸陶醉的表情如同喝了高纯度的美酒一般,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开始东倒西歪起来。
当风君侯正准备张嘴享受这顿美食,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一张清秀的小脸变得异常纠结,在经过一阵天人交战之后,风君侯咽了咽嘴里不停分泌的唾液,最终将面包仔细包好,放入怀中最贴身的地方。
“你怎么不吃?”托比诧异地问道。
“回去带给老爹吃。”风君侯答道。
提起老爹,托比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身影,佝偻瘦小的身躯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额头那深深的沟壑可以夹死苍蝇(当然前提是冰雪城要有苍蝇),花白的头发以及与他木工身份一样木然的脸庞,想到这,托比咬了咬牙,原本摇摆不定的心顿时坚定起来,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精心包裹的小包裹,二话不说直接塞给风君侯,脸上是一脸肉痛的表情。
风君侯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只烤鸡腿,也许是因为贴身放着,鸡腿并没有凉,一股碳烤的鸡肉香在风中飘荡,一道道晶莹地液体冲破堤坝从风君侯与托比嘴里流出,不知过了多久,风君侯强行将目光从鸡腿上移开,飞快地将鸡腿包好试图塞还给托比手中。
“你干嘛,这是我给老爹的!”托比躲开风君侯塞过来的包裹,叫道。
“这太贵重了!”风君侯认真地说道。
“你这话说的真不拿我当兄弟,如果不是老爹教我木工手艺,我现在也还不是呆在贫民区吃苦受罪,再说,我们那边主人家经常搞宴会的,像这种白面包啊,鸡腿啊,数不胜数,我在那边经常能吃到的!”托比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吗?”风君侯怀疑道。
“废话,就你手中的鸡腿,我每天都能吃到一只。”托比肯定地回答,虽然这样说,托比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包裹,事实上托比作为最底层的木工,在府里每天只能吃到廉价的黑面包,而白面包除非做事做好了,主管心里开心偶尔能赏个一两块,至于鸡腿,那么是想也不敢想的,托比手中的这只鸡腿是昨天宴会,乘厨师长不注意偷偷拿的。
风君侯如何看不出托比话里有假,奈何无论他怎么讲,托比都不肯将鸡腿收回,风君侯心里感到异常温暖,即使在如此寒夜,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风君侯只好将鸡腿放入怀中贴身藏好,然后取出白面包,撕下一大半塞到托比手中:“来,我们一起吃!”
“好啊!”这回托比不再拒绝,接过风君侯递来的白面包,两个小男孩一起大口大口品尝这难得的美味。
“对了,猴子,我不是叫你穿好点吗!”托比一边吃着白面包,一边打量着风君侯身上的衣物,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也没办法啊!”风君侯顿时苦着一张脸,“你知道的,我和老爹是东方人,尽管老爹的木活做得特别好,但是没有人会请老爹去干活的,我这身衣服已经是最好的了。”
托比听到风君侯的话后陷入了沉默,东龙帝国的灭亡使得这些东方人背上了亡国的屈辱,自身的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连年的战争,西方人对于东方人始终抱有仇视心态。在这双重压力下,即使在大陆偏远的北方城市的底层社会,东方人依然遭到排斥。如果不是风君侯的老爹风震木工手艺高超,经常无偿帮助周边的贫民修理一些家具,或者免费交一些木工的手艺,才会得到一些得了好处的穷苦人的接济,否则,这对父子也许早就饿死了。
托比是从小在这一片长大的,对于风君侯家里的情况也是最清楚的,他知道风君侯的话并没有错,看到自己的小伙伴情绪变得低落,顿时心里也有些难过。
“好了,猴子,别难过了。”托比轻轻捶了风君侯一拳,“别忘了我叫你来是干嘛的。”
听到这句话,风君侯精神一震,一把拉住托比的手,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急切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结果当然是...”托比看着风君侯急不可耐的样子,故意停顿一下。
“你快说啊,你快说啊!”风君侯催促道。
“没问题啦!”托比大声宣布,“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太棒了,托比,你太牛B了!”风君侯兴奋地叫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要不等你回去将鸡腿给老爹后我们就出发?”托比建议道。
“不啦,我想等晚上回来后将这个好消息和鸡腿一起带给老爹,来一个双喜临门。”风君侯说道。
“行,等我吃完面包后马上出发。”托比扬了扬手中的白面包。
“边走边吃!”风君侯一把拉着托比就往前走去。
“猴子...”身边传来托比弱弱的声音。
“怎么了?”
“你走错方向了...”
“...”风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