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中端起一大杯五粮液灌了一大口,费庆奇在一旁劝阻道:“建中,少喝点吧,等下好好休息,我还要跟你商量个事呢!”
米特朗端起酒杯微微一笑说:“杨先生,来,这杯酒我是借花献佛为你接风洗尘。”
杨建中什么也不说,只是点点头一仰脖子干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哭丧着脸对费庆奇说:“姐夫,都怪我粗心,没把你交代的事办好,你按照规矩处罚我吧!”
费庆奇摆摆手:“算了,谁让你是我小舅子呢,要是换了潘前进他们,只怕要人间蒸发了!”
米特朗安慰说:“杨先生,算啦算啦,胜败乃兵家常事,以后做事小心就是啦!”
杨建中骂道:“都是黑龙这王八,这家伙办什么事都是自作聪明!”
费庆奇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事没做成也好,否则又要多了那么多的冤魂,你去泰国后,我可是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啊!”
米特朗阴沉着脸说:“费哥,做大事可不能心太软呀,否则成就不了大事!”
费庆奇语气有些伤感:“也不是我心太软,但我总觉得在南江这几年做的事漏洞太多了,怕有一天有人找我算总账啊!”
杨建中忙问:“不会吧姐夫,我们每次还算利落的嘛,什么时候出现漏洞啦?”
费庆奇并没有回答,只是沉思片刻问米特朗:“先生,这次你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没人发现你吧!”
米特朗自信地说:“绝对没问题,当时行人很少,我一加油门就向那个女人冲过去了,根本没有一个行人目击到。”
费庆奇又问:“人怎么样,解决彻底吗?”
米特朗想了想说:“可能下手重了一点,造成车子打了一下滑,我感觉撞击力可能会分散一点,不过这是鸡蛋撞石头的事,应该彻底吧!”
费庆奇面部表情刹那间有了变化,目光一时显得有些呆滞,但还是努力作出自然的样子说:“彻底就好,这次我要把宋纪明的精神彻底击垮!”
米特朗想起一件事,忙说:“恐吓电话我忘记打了,要不要现在打一个?”
费庆奇摇摇头:“算了,你电话打得够多了,弄不好要露出马脚来,我看他应该会明白这一层的。”
米特朗说:“那就不打了,呆会我把那个SIM卡扔到抽水马桶吧!”费庆奇忙说:“现在就扔了吧,别到时又忘记了,留下把柄。”米特朗点点头,起身去了卫生间。杨建中提醒费庆奇说:“听说南江公安局一个姓江的跑到乞丐中卧底,想了解此事,这个姓江的还在调查吗?”费庆奇“哼”了一声说:“是呀,卧底又能怎么样,凡是和我费某过不去的人,我都要他没有好下场!”杨建中说:“姐夫,那就交给我处理吧,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费庆奇得意地笑了笑:“你姐夫我早让米特朗处理好了,这种人多留下一天都要坏我大事!”杨建中高兴地举起杯子说:“还是姐夫做事干脆,来,姐夫,我敬你一杯!”费庆奇端起杯子抿了一点,说:“建中,今后你要好好跟先生学学,人家做事可真是干净利落啊!”杨建中忙说:“是啊,人家可是职业杀手,跑遍全球啦,干过不少大事的嘛!”费庆奇摆摆手,小声地说:“什么职业?还不是半路出家,他的老底子我查到了,他原先是辽宁大连人,18年前是公安部A级通缉令通缉的杀人逃犯。”杨建中惊讶地说:“难怪我感觉到此人是只认钱不认人!”费庆奇突然又问:“这次情况如何?货出手了吗?”杨建中点点头:“只是潘前进这小子说过关有难度,又多要了40万,我答应他了。”费庆奇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这小子看来想金盆洗手了,实在不行的话,你当机立断就……”杨建中看着费庆奇果断地挥了一下手,脸带难色。费庆奇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也是舍卒保车啊,潘前进毕竟是一直跟着我们闯天下的,我也是于心不忍,也不想这样做,可不这样也没办法啊!”杨建中说:“姐夫,我知道该如何作出决断,你放心好了,一旦情况突变,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办事的!”费庆奇赞许地点了点头,他马上转移了话题说:“现在南江情况不妙,你明天就动身离开南江,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杨建中惊诧地问:“怎么啦姐夫?发生什么事情啦?”
费庆奇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现在跟你一句两句是说不清的!”
这时,米特朗已经从卫生间回到餐桌旁。费庆奇端起酒杯笑道:“先生,来,接着喝酒,喝酒!”
米特朗举起酒杯和费庆奇碰了碰,问:“费总,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我明天是不是可以离开南江了?”
费庆奇笑笑说:“先生,放心吧,我说过不会让你误了项总的大事,你说,想什么时候离开南江?”
米特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罢才说:“那我想今晚就走,怎么样费总,有没有问题?可以吗?”
费庆奇不动声色地问:“可以呀,先生你是不是直接回香港?”
米特朗点点头。费庆奇幽幽地道:“为什么不回大连老家去看看?田桂浪先生?”
米特朗惊诧地望了望费庆奇,问:“我不明白费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辽宁老家?谁的老家?哪个姓田?”
费庆奇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说:“田先生,我想给你看一张照片。”费庆奇神情里隐含着悲凉,“也许这张照片能唤起你往日的记忆!”
米特朗接过照片一时呆在那儿。费庆奇故作关切地问:“怎么,先生对这张照片还不熟悉?”
米特朗颤动了一下,他许久才缓缓地说:“费总,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费庆奇并没有回答,他微笑着说:“田先生,我没有其他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给你找这张照片,费了我不少工夫。我没有别的意思,为了安全嘛!不过,我这次收获很大,所以我不能枉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最少,我希望先生能和我费某做个至交,不知道田先生能否赏个脸?”
米特朗并没有回答,费庆奇一仰脖子干了杯中的酒,说:“请先生千万别误解我的意思,我是真诚的,只希望你能做我的知心朋友,然后再帮我做点事!”
米特朗听罢,暗中松了口气,泪水竟不知不觉地渗了出来。费庆奇见状忙说:“田先生,我费某是真诚的,我是真的很欣赏您的胆识和魄力。”
米特朗把一杯酒倒在嘴里,嘴角抽动了一下:“费总既然能看得起我,有什么事尽管说吧!不过我要提醒您的是,您以后还得称我米特朗先生,如何?”
费庆奇微微一笑:“对对对!当然还是叫米特朗先生!”费庆奇说罢让杨建中倒上酒,然后端起酒杯道:“米特朗先生,来,为了今后更好地合作,请干了这杯!”
米特朗摆摆手:“费先生请不要绕弯子啦,有什么吩咐只管讲!”
费庆奇干脆地说:“说真的先生,要说事嘛,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先生能成大事,只想在危难之时请您帮助而已!”
米特朗谦虚地说:“我只是收别人的钱替别人办点事而已,我也是从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苟且偷生而已,我真的怕误了您费总的大事啊!”
费庆奇黯然道:“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我费某走到今天真是骑虎难下呀!到了这个时候,当然想到的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个计策,我只是希望先生能在最快的时间里给我办个加拿大的护照!”
米特朗已经使自己平静了下来,他惊讶地问道:“费总为什么要办加拿大的护照?”
费庆奇心情复杂,却声音平和:“我说过我是为了给自己找点退路,怎么,先生不肯帮这点忙?”
米特朗笑呵呵地说:“哪里哪里,我只是问问而已,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您一定要加拿大的护照?”
费庆奇坦言道:“有一天我无意翻阅报纸时看到一篇关于沿海某省一位领导的报道,他动用自己手中的现金去做期货,结果赔了8000多万,但这位领导却早在案发前办理了加拿大的合法移民,跑到加拿大躲避起来,由于我国没有与加拿大签订有关刑事犯罪引渡的司法协定,所以我国的司法机关对躲藏在加拿大的这位领导也没有办法。”费庆奇说到这儿,想了想又说:“好像赖昌星也是这样跑到加拿大去了,到现在国内也没能对他怎么样。”
米特朗为难地说:“说实在的费总,不是我不想帮您这个忙,如果您要东南亚国家的护照,我一点也不费劲,可我就是加拿大没有业务,也不太熟悉,所以真是没有底。”
费庆奇说:“没关系,您抽点时间,我让建中和您一起去加拿大,我相信您的能力,相信也只有您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做成这件事!”
米特朗勉强地点了点头,费庆奇说:“那好,我明天就定去加拿大的机票,让建中和你一起去!”
米特朗说:“那好,费总你可抓紧时间啊,我一刻都不想在南江呆下去啦!”
费庆奇连连说:“好好好!你先早点回去休息,我这边尽快安排,争取让你马上离开南江。”
米特朗说:“那好,就到这儿吧,我这两天也太累,要好好睡个觉。”
送走了米特朗,费庆奇关好了房门对杨建中说:“建中,这次你可不能再把事办砸了,你马上准备一下,让这个米特朗把加拿大的护照办了,然后……”
费庆奇说到这儿停住了,他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这个家伙知道我们的事太多啦,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办好这件事!”
杨建中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大半杯五粮液灌下肚子,低声地劝道:“姐夫,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吧,这样做也太不……”
费庆奇摆摆手打断了:“建中,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有时事情没做成就是因为心太软造成的?”
杨建中感触颇深地说道:“姐夫,不是我不想按您的意思做,我觉得如果这样做了,是不是太不合情理了,有句话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说!姐夫,我们这样做也忒绝了吧!”
费庆奇有些生气地说:“建中,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这样可要坏了你姐和我多年苦心经营的家业啊!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叫覆水难收啊,事情到了这步也是你我都不愿意的,可开弓哪有回头箭呀,所以我们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杨建中沉默不语,费庆奇又说:“建中,这次我舅舅和省委庞书记一起去美国考察,听说是非常顺利,庞统一已经同意我们天龙的大项工程。他让我马上筹备工程开工,越快越好,听说庞统一答应从省财政拨款15个亿,而且是通过了专家的预算,估计也在最近会到我们的账户上。我在南江也呆得有些烦了,生意太难做,总有人捣乱。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机遇,等钱到账上,我让你姐姐把这笔巨额资金转到境外,我们一起过没人干扰的日子!”
杨建中提醒说:“姐夫,你要这么多钱干吗?其实,你和姐姐的钱够多啦,现在你们手上的钱也够花几辈子啦!”费庆奇不悦地道:“建中,你也不用教育我了,你就听我这次吧,等这次钱一到位,你把事情办稳妥,然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南江!”杨建中忧虑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次在泰国失手就预感情况不妙,还有那个乞丐帮的老大,他从云南溜了,我怕这家伙坏了我们的事啊!”费庆奇阴沉着脸说:“所以呀,我也预感我们在南江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实施我们的计划,知道吗?就算姐夫我最后一次求你了!”杨建中不再说话,沉默许久才点点头。这时,费庆奇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范守业的,费庆奇赶紧接听。范守业开门见山地问:“费总,您在哪儿?”费庆奇用冷静得近乎于冷酷的语气说:“我在锦都,有什么急事?”范守业喘着粗气说:“费总,不好啦,我有重要情况跟您说,电话里不方便说,我马上过来!”
范守业说完就挂了电话,费庆奇心里突地一沉,他预感出事了,费庆奇太了解范守业了,他能听出范守业近乎反常的声音,想到此,他惨然地叹了一声道:“建中,看来咱们下手还是有点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