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泪眼婆娑望着王夙:“我爹是骗我的对不对?谁说乞丐是最可耻的,起码赵大叔就是个好人,他凶了点,可是心地很的很好,昨天他把要来的半块馒头都给了我,自己却饿了一晚上!”说着白菲又地下了头,“该死地,我以前好像殴打过不少象赵大叔这样的乞丐以及穷人,难道我打错人了?姐姐,一定是打错了,我被爹爹给骗了!”
王夙拍拍她,顺手将她揽入怀中,“不怕不怕,那些都过去了,以后你能明辨是非就好了。”
第二天,如王夙所说,带着白菲到大昊这个小县城里最好的酒楼美美的吃一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白菲并不想坐到二楼的包厢里,就想坐在一楼的大厅内。王夙拗不过她,便也随她去了。
忽的,大厅里所有吵杂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抬眼望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长身玉立、气质冷然如仙的美少年从楼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气息平稳,步伐矫健,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看得出这几人绝非善类。
美少年淡定从容的走下来时,不知怎地,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了一个词:玉树!就如同一颗精心雕琢的玉树出现在众人面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紫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他的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卞国文人一般。又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的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倒是跟王夙的轮廓有着几分相似。
美少年明亮的眼睛扫过众人,看见王夙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点,不过王夙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点点的侧脸,所以他也只是好奇一瞥,旋即离开了目光。
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从王夙身边走过的同时王夙自然也打量了他几眼,他身后的侍从最低的也有天切初期的境界,而且少年本人也是天切中期的武境。看他的衣着打扮,尽显贵族气质,绝对不是这种小县城里出来的人。无论是他头顶的那一个白玉发冠,还是身上穿着的那一袭亮绸面的紫长袍以及腰间的白玉腰带,亦或是脚上穿着的白鹿皮靴,样样皆不是凡品。这身家当下来少说也得好几百两银子,好多百姓穷极一生都无法挣到这么多银子,却被他很随意的穿在身上。
白菲经历的之前的那些确实变了好多,如果是从前,估计她又会流着哈喇子上前调戏了,而此刻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美少年,毫无兴趣的转脸,专心的低头吃菜,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蝶在一旁一直看着那少年,直到离开,这才又转眼看着王夙的容颜。半响,她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他,长得跟你有点像……”
一旁上菜的小二也听到了这句,转头惊艳的上下看了王夙几眼,“确实挺像的。”说着小二伸手在王夙的脸前比划了几下,“瞧瞧,真是神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小姐该不会跟蹇家少爷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小蝶也伸手比划了一下,挡住了王夙鼻子以上的部分,只看了一眼面色当即变了,放下手来,震惊道:“太像了!他该不会就是……”
王夙也想到了什么,“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少年早已走远,王夙便盯着那小二,一字一句问道:“他是什么人?”
小二被王夙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哆嗦道:“他,他是郢都蹇家的小公子。”
“蹇家?”王夙搜遍脑海也不记得哪里有个出名的蹇家了。
小蝶开口问道:“是不是那个贩卖绸缎的蹇家?”
小二的脑袋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那个蹇家。”
小蝶想了一下,传音给王夙:“之前在‘姒水阁’的时候,好多衣裳都是用蹇家的缎子做的……”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或许我明白了……”王夙笑了,笑的很是温柔,也传音给小蝶:“吩咐下去,今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关于蹇家的全部资料,事无巨细!”
蹇家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经营着一个普通的绸缎庄,因为绸缎质量好,所以生意一直很好。总的来说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非要说出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家主蹇希伯和他的夫人了。
关于蹇希伯和他的夫人,一直都是郢都传唱的一段佳话。在这个三妻四妾为流行的年代,他真真是个怪人,从不眠花宿柳,痴情的紧,生平只娶了一位夫人,而且把他那位夫人藏的严严实实的,谁都不肯给看一眼。外人纷纷猜测,他那位夫人不是美若天仙就是奇丑无比。
蹇希伯每次出远门做生意他那位神秘的夫人都跟着的,虽然一直蒙着面纱,但是那摇曳的身姿不难看出是个绝美的女人。再加上蹇明瑞的出生后是越长越好看,更加没有人会怀疑蹇希伯的夫人的长相,人们只是好奇她到底有多美,能让年轻时风流无比的蹇希伯从此归了心。
因为王夙的吩咐是“事无巨细”,所以资料上还写了不少关于蹇希伯的生活细节。看到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刚好都和自己寻去的那几个地方相同时,王夙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不是滋味。
“叩叩叩……”有人敲门,将王夙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门只是掩着,进来吧。”
桌上的那杯铁观音已经凉了,此刻的天色正是夕阳下落、夜幕未至的黄昏。雕花木窗外,墙角爬山虎那肥大的叶子牵牵绊绊地垂下来,生机盎然。
“小姐,该用晚饭了。”
王夙放下手中的材料,淡然道:“用过餐后就出发。”
小蝶有些诧异的望着王夙,“今天?”
“对!”王夙深吸一口气,“我是一日也不想等了,也等不得了!郢都离京城并不远,那么……”
顿了一下,王夙自嘲笑道:“那么,如果真是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
“你看看这资料,‘夫妇俩伉俪情深’、‘蹇明瑞如珍宝一般被捧着长大’……”王夙猛地一拍桌子,“我也是她的孩子,凭什么这么不公平的对我!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