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喘口气的气氛被这个消息弄的紧起来。休息车车厢的三分之二处用一块布帘子挡了起来,前半部分是乘客使用,后半部分是乘务员等列车工作人员使用,只不过不到春运时基本不对乘客开放。伍哥跑到车厢头部的第一个车窗那儿,准备找安全锤砸窗,但是挂安全锤的地方是空的!妈的,我不禁骂了一句,几乎每节车厢都会有的东西,这个车厢没有。伍哥拿出三角钥匙尝试砸窗的四个角,但这种钥匙不够尖锐,砸了几下没有什么反应,我快速冲进里面的车厢寻找硬物。
我只有时间在下铺和床下找寻,快翻到最后一个铺了,仍是什么也没有,我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穿的高跟鞋,就对她大喊:"快脱下你的高跟鞋!砸车窗!",她一点没犹豫,脱下一只鞋向我扔来,伍哥看到我拿着高跟鞋,着急了:"这没用,砸不开!!快找头尖的东西",高跟鞋不是砸玻璃利器吗,我不管他喊叫,使劲儿对着车窗的另一个角砸去。果然没有反应。我嘴里开始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怎么办我不能慌不能慌!"。
我突然想起背包里有把多用水果刀。我连忙掏出来用刀尖对着另一个角垂直的砸起来,一下两下三下,砸了有十几下,车窗中间出现了裂纹,我把刀递给伍哥,伍哥力气大,其他三个角很快砸破了,这时他用脚狠狠踹向车窗中部,只听哗啦一声,车窗像蜘蛛网破碎般掉了出去,风一下窜进来,这个时节的风还是有点冷的,吹的我突然冷静了很多。
那边刘民已经开始紧急制动了,等我们过去帮助他时,他已经破了封,拉出了手柄,左右手交换着正顺时针的转动手阀,一圈,两圈,没有丝毫停止,大约转到10圈时,列车发出了车轮和铁轨摩擦的刺耳声,我仿佛听到大气进入到控制阀的声音,这时列车也渐渐缓慢而行,刘民又转了两圈直到火车完全停止不动。
伍哥第一个从车窗跳下去,这时操北京口音的女人和中年人快速走了过来,都想先下车,两人一起扒着车窗,中年人退让了下,这时伍哥喊:"快跳,外面还没事儿",短发女人看着伍哥说:"兄弟,您帮我一下,托着点我成吗,我有点恐高!"。说完她用袖子扒拉下碎玻璃慢慢把腿先迈出去一条,下面伍哥应该在托着她,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弓着腰,含着胸,中年人帮助拉着她的手,她第二个跳了下去。中年人看到我有点不好意思,示意我先跳,我叫来刚才那个老头:"大爷,你先来,抓紧时间。"老头身体很好,很敏捷,第三个跳下去。
此时车门另一头鬼玩意儿越来越多,门有点变形,中年人和我都很担心,刘民示意我们快些跳。我个子高,以前春运时有好几次扒车窗跳进车里,所以我觉得很容易跳。但当我试图弓腰时,发现腰椎底部又出现了那种疼痛,无法弯腰,我心里想完蛋了,腰病又复发了。我咬着牙叫了出来,坚持慢慢的弯腰,这时伍哥和刘民让我很感动,他们一起帮我滑了下去,期间,短发女一直在不断的催促我们。接下来,中年人和刘民分别跳了下来。
我们都认为火车司机应该已下车了,并过来看看什么问题,但我们都下车后,并没有什么人过来。倒是列车里那些吼叫的声音、不是人的鬼脸越来越多。我们正准备翻越护网向对面的田地里跑去,车头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火车鸣笛声,我们扭头一看,不好!对面开来一列急速行驶的列车,已经无法控制的即将向我们逃离的列车撞来。我们谁也来不及说话,大家各自向面前的护网翻去。护网比较密集,几乎无法用脚踩,刘民又过来帮助我,帮我托了脚,我趁力一撑,翻了过去,其他人也两两帮助,我们翻过护网,刚跑到田埂旁的沟里,两车就相撞了。
相撞声巨大的回荡着,我看到车头方向大约有5节车厢与撞来的车头瞬间挤压在一起,车头基本是直直的穿过这些车厢,列车的车体翻滚着,转向架中的粗壮弹簧飞向天空,落下来,砸到车体上,又弹到护网外,气缸、阀门等零件冲向天后散落到一边。配合这些的还有那种东西的嘶叫声,好像它们感到疼一样。而后面的三、四节车厢接连被冲撞后,笨拙的向轨道一侧翻去,被护网阻栏后,它们以摧枯拉朽之式报复性的冲向护网,直到趴到田里前的深沟里,被砸到的一棵棵树拦腰栽倒,弥漫性的灰尘四处逃散,透过灰尘看向天空,仿佛是爆表的雾霾天。
我们都被惊呆了,有种劫后逃生的后怕,但也就这么1分钟左右的时间,列车上的鬼东西陆续下来了,车辆的撞击使一些车厢的车窗和车门破损了,它们带着事故现场的容貌和残留肢体晃晃悠悠走下来,发现了我们,兴奋的大叫起来。大家几乎一起喊到:"跑!"。对面是一马平川的田地,只有一些树林做遮挡,能有个屁用呢!为什么村庄离田地这么远。这时它们有一部分正好从护网的缺口处出来,另一些没有路可走就趴在护网那里伸着手嗬嗬的大叫。
而此时我的腰椎突然隐隐做痛,不行,我必须带上腰围了,否则没被它们咬死,就得疼死。我边跑边扯书包,但是腰围好像在最下面。眼看我离他们越来越远,但我不能再死撑下去了。他们已经向右侧田边的小土路跑了,没有人顾得上我。我面前是一排树林,跑过这少的可怜的树林,眼前的田地里竟然出现了一间小房子,外面还有配电盒。我顾不了那么多,我下意识知道如果进了这个小房子躲避,恐怕要被困死了。但我没办法,还是一头钻了进去。
没想到房子有门,但是,没有锁。我一把关上门,看到屋里只有四五平米那么大。我抵着门,翻到包里的腰围并带上,感觉腰有点力气了。我屏住呼吸听着门外,听到它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我推断到,如果它们真是丧尸,按照我曾经的了解,应该不会有视力,所以我跑到小房子里时,和它们还有一些距离,它们应该会向人更多的地方去才对。但我仍然无法相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不信这是丧尸。所以我的判断并不一定准确。
抵着门听了一会,好像没有什么声音。我打量着这个小房子,由于是泥砖房,所以并不结实,屋里堆着水泥袋和电线等垃圾。我突然看到右手边的砖缝了,这太好了,可以观察下,我轻轻的移动脚步,脚下的枯草发出声音都让我恨自已的笨。我扒着砖缝眯着眼看,但视界有限,只能看到列车相撞的一面,还好,它们都向那条远看细成线的土路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把摔出的电池装好,开机。没有信号!我身上马上出了冷汗,怎么会这么快没有信号了?移动信号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瘫痪了?我又开机重启,折腾了三四次,仍是没信号。我突然想起如果这么快国家完蛋,我老公他们虽然在山里,但也无法联系上了。此时,天已经擦黑了。手机上显示5点08。我颓唐的坐在了地上,准备迎接最漫长的黑夜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