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双方基本需要的诸多层次融合为一个单一的层次,是良好爱情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也就是需要的认同。其结果就是,一个人可以感觉到另一个人的需要,就像是他自己的需要一样;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需要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另一个人,从而自我得到扩大,同时囊括了两个人。为了某种心理目的,这两人在一定程度上也属于另一个单位,一个单一的人,一个单一的自我。
阿德勒也许是以专门的形式提出这一原则的第一人,后来弗洛姆特别在《自为的人》一书中又非常出色地表述了这一原则。他这样定义爱情:
就对象与自己的关系而论,爱情是不可分割的。真正的爱情表现出感动性,意味着关心、尊敬、责任和了解,它并不是在被他人感动那种意义上的“感动”,而是为了所爱的人的成长与幸福所作的积极努力,而这种积极努力又是根植于爱的能力的。
石里克也对这一定义做出很好的表述:
意念冲动是人的一些倾向,由于这些倾向,关于另一个人的愉快或不愉快的状态的观念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愉快或令人不快的体验(同样,由于这样一种冲动,光是感觉到另外一个人,光是感觉到他的在场,便可引发出愉快的情绪)。有这些倾向的人将他人的快乐视为自己行动的目的。一旦这些目的得以实现,他也可以享受到其中的快乐。因为不仅是关于他人愉快的观念,而且是对他人愉快表情的实际感受,都使他感到高兴。
往往可以通过承担责任、关心和对另一人的关怀而表现出需要的认同。爱着自己妻子的人从妻子的快乐中获得的快乐足以与他自己的快乐相比拟。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宁愿自己为她的孩子承担病痛,因为自己得病远不如看着孩子得病那么痛苦。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健康的婚姻和不健康的婚姻中,夫妻对疾病以及随之而来的护理所作的迥然不同的反应得到一个极好的例证:发生在一对健康夫妻身上的疾病是两人共同的疾病,而不是其中一人的不幸,他们会自动承担起相同的责任,好象他们俩同时遭难一样。夫妻恩爱的家庭的这种原始共产主义精神通过这种方式显示出来,而不仅仅是通过其离开食物或钱财而显示出来的。正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下面这一原则的最好的和最纯粹的证明: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在这里,需要对这一原则作的唯一改动就是,对方的需要就是自身的需要。
在健康的夫妻关系中,弱的一方可以尽情享受自己爱侣的悉心呵护和料理,并且可以完全放弃自我意识,如同一个小孩在父母的怀抱中安然入睡那样。而在不那么健康的夫妻那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疾病在夫妻之间造成了紧张。对于一个将自己的男子气概与体力等同起来的壮汉来说,疾病和虚弱是一种灾难。如果他的妻子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来界定男子气概的话,那么对她来说也是如此。对于一个根据选美比赛所要求的身体魅力来定义女性魅力的女子来说,减少了她的魅力的疾病、虚弱等等都是一场悲剧。如果她的丈夫也以同样的方式来界定女性魅力的话,那么对他来说也是一场悲剧。我们的健康人完全避免了这种错误。
如果大家都清楚,人毕竟是互相隔离、用致密的皮肤包裹起来的,每个人都处于自己的小贝壳中。如果大多数人能承认,人毕竟不能像了解自己那样互相了解,那么,群体之间和个人之间的一切交往都像是“两个彼此隔绝的人企图互相保护,互相接触,互相问候”一样。在我们或多或少了解的那些努力中,填补两个互相隔绝的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最为有效的方式是健康的爱情关系。
自我超越的问题在建立关于爱情关系或利他主义、爱国主义等理论的历史上,已经显得太古老了。在专业水平中对这一倾向所进行的绝妙分析是由安吉亚尔的一本书提供的。在这本书中,他讨论了他称为协同法则的倾向的各种实例,他将这种倾向与自主的倾向、独立的倾向、个性的倾向进行了对比。安吉亚尔要求在系统心理学中为这些各式各样的超越自我界限的倾向提供一席之地,越来越多的临床和历史证据表明他是完全正确的。而且,这种超越自我界限的需要完全可以成为类似我们对维生素和矿物质的那种需要。也就是说,如果这种需要得不到满足,那么人就会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害病,这一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应该说,超越自我是最令人满意的、最完美的。从避免性格疾病的角度来看,最健康的方式莫过于将自己投入到健康的爱情关系中去。
弗洛姆与阿德勒的观点都强调了生产性、关心、责任,这都是确切无疑的,但弗洛姆、阿德勒和其他类似的讨论者忽略了在我的研究对象身上十分明显的健康爱情关系的一个特殊表现,即嬉戏,愉快,兴高采烈,幸福感,娱乐。自我实现者能够达成一种游戏,在这种游戏中,嬉笑与呼吸一样平常。
弗洛姆和其他一些论述过这一问题的严肃思想家描述理想的爱情关系的方式,就是将它变为一种任务或责任,而不是将它变为一种游戏或乐趣。弗洛姆说:“一种生产形式,创造出一个人与他人、与自己的基本人种联系。它意味着责任、关心、尊敬和了解,以及希望别人成长和发展的意愿。它在保存双方的完整性的条件下表现了两人的亲密关系。”必须承认,弗洛姆所说的这种爱情听起来好象是某种合同或伙伴,而不是一种出自自然的嬉戏的。要知道,使得两人彼此倾心的原因并不是人种的利益、生殖的任务。人类也完全可以比作儿童游戏或木偶游戏。它是愉快的、幽默的和嬉戏的,不像弗洛姆暗示的那样,是一种努力,它基本上是一种享受和乐趣,而这完全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