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在中国生活多年的老外,对中国的发展与进步表现出由衷的赞赏,对中国古老而独特的文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但是有些方面,他始终感到难以习惯,就是人际关系上蔓延着的等级观念,人与人之间交往缺少平等的氛围。
我们自己可能已经习以为常。级别、身份等等因素被不断地放大,延伸到职场之外,延伸到各种场合、各种关系里面。
即使是同学会,本来应该最能体现相五之间的平等关系,却也很难找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许多的同学会一开始往往气氛很热烈,相互嘘寒问暖,追忆当年交往,说说趣事乐事,搂肩搭背很亲热,口无遮拦也无妨,嘻嘻哈哈煞是热闹。当最初的兴奋过去之后,有一些人,往往是内中一些带"长"的同学,会被凸现出来,他们很快成为中心。他们的身份和级别,被他本人和旁人有意无意地提及,反复多次地强调,于是乎得意与羡慕井现,恭维与被恭维齐上。场面马上发生奇妙变化,有的同学成为中心,有的同学成为近中心,更多的同学则成了远中心。似乎很自然地,处在中心位置的同学话语更多,声音更响,说出的话语并无道理也有人附和,讲出的笑话并不好笑也有笑声。远中心的同学憋了很久也等不到说话的机会,终于逮到机会提出一个热心的建议,结果不知被谁轻而易举十分不屑地予以否定。于是乎建议者立马明白,原本想来找一找当年同学少年那种无猜元忌友情友谊的想法,实在幼稚可笑。等到下一次同学会,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或者家里有事,或者身体不适,从此不再出现。
绝大多数的同学会基本上都虎头蛇尾,走不出这个套套。
网上流行一个帖子《同学会守则》,句句说到点子上,很有现实针对性。守则提出禁止攀比职位;禁止攀比家产;女生禁止攀比老公,男生禁止攀比老婆,男生女生禁止攀比儿女;有无神仙眷侣、儿女是否出众、膝下尤虚或子孙满堂,不是此次聚会的主要议题等等。最后一条,热烈欢迎表现欲望超强者,去财务负责人处追加赞助费。此帖被无数次转发。帖子描述的情况具有普遍性,里面提到的第一条便是攀比职位。
有社会就有等级,不同系列的等级,各种各样的等级,十分正常。必要的等级是维持社会秩序、推动社会发展的机制需要。曾经有人嘲笑和尚也有级别。寺庙里当然也需要等级,要是没有等级管理,出不了三天就会有人上房揭瓦。如果没有等级,天下必将大乱。我们不要大乱,最好天下太平。现代理念要求,在职场中上下级观念必须明确,谁的职务高就昕谁的,不能有二话;工作之外则淡化级别,淡化身份,注重人的主体的平等性。建设社会秩序是国家的事,建立平等关系则是公民的事,是大家伙的事。不让自己低兰下四,也不让别人低三下四,少一点俯视,少一点仰视,多一点平视,多一点相互尊重。这些也是现代化的要求,是人的现代化的一项重要内容。
据说,到退休以后,情况会发生一些变化。流行过一句话,退休之时,有官元官一个样,官大官小一个样,意思是说,大家伙再一次拉平了。
有男姓王名二狗,他当上科长,人唤王科,他当上处长,人唤王处,他当上局长,人唤王局,他退休了,还是王二狗。王二狗喜欢参加同学会,早年参加过几次。后来同学会也属于虎头蛇尾,无疾而终。王三狗心有戚戚,没有办法,徒叹无奈,一直等到他退休,心中,愿重新燃起,参加同学会的积极性再次高旺。现在王二狗一年要参加好几圈同学会,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大学,而且活动已经经常化、系列化,把他搞得也很忙。退休以后,王三狗和他的同学们,掀起了建设新时期同学会的新高潮。
说到底,老外也好,国人也好,当了官的王三狗也好,没有当官的李三牛也好,大家内心的想法基本都一样,彼此彼此,都希望自己能够生活在比较有平等氛围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