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醒来,已是两日过后。
而此时,琪正一身白色里衣躺至床上,他床边一抹兰色身影正安稳的熟睡着,一切静如晴天。
“又是梦?”琪稍稍抬起自己的手掌抚了抚虞惜的头,他周身已无了往日的撕痛,手掌亦渐渐有了力气,只是这个梦为何比往日做的都感真实?
虞惜的头昏沉的紧,她看了琪整整两天两夜了,滴水未沾,寸步未离,现在没有了一缕的力气。但这才如同有人在碰她,是琪么?琪醒了么?皱了皱眉,虞惜动了动嘴唇喉咙里阵阵干痛,疲惫的睁开眼,抬起头,那个熟悉的容颜深深的刻入了她的水鬓中,那般的清晰。
他正看着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嘴角带着稀疏的浅笑,画白的头发衬得他如梦如源。
“琪,你醒了?”虞惜猛地翻身起来,可体质太弱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她此时顾不得其他,只是满目欣喜的看着琪,笑如繁花。
“梦里见你那样多次,你还是第一次与我说话。”琪缓缓的开口,一字字蔓延着嘴角的笑,眼中是虞惜从未见过的柔情。
她突然被琪的话逗笑了,在虞惜的印象里琪从未像今日如此好似一个孩子,他竟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琪,你看明白,这不是梦。我是惜儿,我真来源找你了。”虞惜反握住琪还在抚摸她长发的手,轻声道。
“不是梦?”琪呆了一下,眼中全是疑虑,好一会后才恍然大悟,一把握住了虞惜的肩,大声道:“这不是梦?你真是的惜儿!那我为何会在这?你怎么会在源内?”
“是韩吼带我来的,亦如他放你出来的,他已然叫人安置了你身上的伤,说能让你很快的恢复玄力。”
“他放我出来?为何放我出来?”琪的神情飞快的冷了下来,韩吼这人心狠手辣,每做一件事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人生不如死,他会放他出来,此事绝非这样简单。所以眼角一闪,琪直直的盯上了虞惜的脸,“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说来亦奇怪,我只是叫他放了你他就放了。”虞惜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那时在地牢,虞惜见琪又昏了过去她喊了他很久,都没能够叫醒他,她真的好害怕琪就如此离她而去了,这么多的血她很难想象琪究竟还能不能活下来。
她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看着韩吼,一遍遍的求他放了琪。可他听了她的恳求竟想亦没想,就答了一字,“好!”
虞惜本以为是自己太激动,听错了。谁曾想下一秒便见韩吼朝着琪走来,将一颗药丸放进了琪的嘴里,过后便硬生生的将那铁链从琪的背后拔了出去!眼见着这么血腥的场面,虞惜觉得自己已然快要晕过去了,可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晕,她才刚见到琪就如此倒下醒来可还会再见到他?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虞惜终是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口污浊之物便呕了出来。
那时韩吼还在笑,他一挥手,四周的暗处便闪入四个黑衣人,打晕了虞惜。
而她醒来之时,她和琪就已然在这个屋子里了,中途亦来了一个蒙着面的大夫帮琪看过了伤势,他说他很快便能恢复玄力,只是虞惜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好似看着这个组织里的人都很眼熟,就连这个大夫亦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可她在这个世界只认识一个大夫,那就是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男人,兰水露。
“惜儿,你为什么会来源?你可知道你这是把自己头伸进了地狱!”琪把虞惜从思绪中拉回,他认真的看着虞惜的那张脸,他差不多每晚都能梦到她,可每次伸出手去都扑了个空,而今日他终于见到了她,她比以前瘦了,没有了刚遇见她时的灵气和执拗,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可他还是爱她,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义无反顾!
“因为你在这里。”虞惜此刻答的毫不犹豫,她好不容易再见到琪,她要说清她的想法,这次她不会再让自己后悔!
琪呆住,他没有想到虞惜的回答会那么简单,却让他的心口一痛,他的惜儿,亦会爱他吗?他是一个杀手,她最恨他的啊!
“你……”
“你先别说话,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虞惜急急的堵住了琪的口,她心里一下子便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仰头看着身前的男人,他正皱着眉看她,好似在揣测她要说些什么,他还是那么冷漠并未改变多少,但是她知道,她在他心里一定很重要!虞惜深吸了一口气,如同想一刹那把这辈子要吸的氧气都给一下子吸光,她终是盯着琪的墨瞳,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道:“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琪的心像是一下子冲到了大脑,他呆呆的看着虞惜的眼睛,竟忘记了撇开,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内心的感觉,他第一次有如此的心惊,第一次有如此的快感,一刹那冷漠全无,他本想问问虞惜是否是他听错,可他不敢,他怕那真是他耳边的意象,骤然千语万语只转为一个字:“会!”
“我就知道你会,为什么些许话我们没有早些说出来,早些说了就不会有这么多别离了。”虞惜边笑边哭,一头扎进了琪的胸口,只是那动作这样的轻柔,她依旧记得他胸口的两道伤,她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一直在找你,从宫外到宫内!我跟洛语斌立下了协议,他若帮我找到你,我下辈子便在宫里一辈子做他的妃。可他始终隐瞒了你的消息,我真傻,以前我就该相信你,因为我的不信任使我们走了太多的弯路,一切都是我的错。”虞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阵阵抽搐的啼哭声令她的语语模糊不清,但琪都能听得清明白韩。原来他的惜儿爱的一直都是他,原来他的惜儿受了那样多的苦,原来他们之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互相伤害,原来……他们本可以不走到这一步。
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原来幸福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只是抱在一起虞惜便觉得全部的一切疼刹那烟消云散。
可虞惜如同忘记了,她在地牢里被打晕前,韩吼对她说过三个字……他说,“开始了!”
——君若化作石桥寂寞千年,妾愿寄身垂柳一叶平生。
虞惜与琪才刚见面,他们谁都不愿去想那未来会是怎样,因为此刻身陷囹圄,想活自是欲罢不能。而些许时候,事情偏偏就是始料未及的,就像是那从暗处射来的箭羽,发现之时,晚矣。
“你们逃吧!”当韩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虞惜已然抱了必死之心,她倒是期望韩吼是决定杀了他们,她不敢想象韩吼会拿怎样生死不能的事来折磨他们,死亡也是解脱。
可事与愿违,语落门开,韩吼笑颜未逝,缓缓行至里屋。他道:“我放你们走,如何?”
韩吼的一语一句皆是出言吓人,可他从不白走任何一步,且步步以血为路。
虞惜与琪相视一眼,此时竟都默契的未答一语,静候着韩吼将要说下去的什么。
“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若能在这一个时辰内逃出我源内四等杀手的手掌心,我便放你们自由!怎样?”韩吼的嘴角勾勒着如妖孽一般的绝美,他的眼神如同那至高尊者一般,而虞惜只是他脚下的蝼蚁,他连踩却亦懒得踩。韩吼差不多每句话都会以问结尾,而那紧跟着结尾的答案,终究会是他预料到的。
语罢,琪那嗜血的深瞳很快便从韩吼的身上撇开,他拼了命的想杀他,可他无能,他知晓韩吼的武功,深的就连他这第一杀手在他眼里也如烟中沙粒。而韩吼却道让源内的四等杀手来追杀他们!如若往日,区区四等杀手皆是琪的剑下之魂,可今时今日,他身负重伤还有这个把握逃得出去么?
可如今,别无其他方法。琪看着身旁一直在等他开口的虞惜,骤然握紧了她的手,声音缓和的好似没有任何波折一般,“你信不信我?”
“信!”虞惜忽的笑了,那一瞬的笑面她亦不曾记得有多久没出现过了,原来被心爱的人问如此的问题,心里会那么暖,只要能和琪在一起,就算是逃不掉又能如何呢?
“果真是爱意黏黏,连我都为你们感动了。”韩吼也不知是如何,见此幕,心里总觉得压起了一团火!却仍是笑意不减。
“韩吼!倘若此次我能逃出去,他日我琪定将今生之仇加倍奉还!”琪眼中的火海一下子点着了,映在那深浅不明的墨瞳中好似一盏血灯。
虞惜看着他,琪又回到了杀手那般的表情,可这次她毫无胆怯之心,因为她的手一直在他掌中,无一缕冰冷,且全是暖意。
而此时的韩吼已然收起来面部的笑意,他站在那儿,仍狂风掀起他两鬓的长发,衣摆稍荡,死寂的面孔衬着银白色的面具在这般静默之下竟显得十分诡异。他明明什么没做,虞惜却直觉她已被他吞入口中,余候腐化。
“嫣虞惜,你会回来的!”韩吼骤然一闪,已至虞惜身前,而此时的话语如寒冰般刺骨。
琪见韩吼上前,立刻翻身将虞惜拉入怀中,此时方觉她周身冷汗,面部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