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咕咚……”睡意朦胧中,虞惜老是觉着有东西在耳边不停的回响,而她的身体亦一直在晃,且晃的厉害,差不多快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晃成了一滩烂泥。
“该死!”一道清脆的暗骂传入她的耳中,些许熟悉,如同是兰水露的声音。不对!兰水露不会如此说话!
“就赌这最后一针了!”话毕,一阵剧烈的痛感从头顶传来,虞惜猛地一惊,睁开了双目!
“你终于醒了!”那耳边的男声真的是兰水露!虞惜大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四周还在晃,那“咕咚咕咚”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原来他们是在马车上!
“我没死?”虞惜干涩的嗓子些许嘶哑,险些发不出声音来,昏迷前的事情像碎片一般在脑中回旋,可她却不想去理。
兰水露并未说话,只是伸手去扶她,可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虞惜第一次见到这种神情的兰水露,他给人的感觉一向是风轻云淡,任何事都打动不了的,而今日为何处处露出一丝凉意?想到以前的那句“该死”,虞惜还是忍不住问了声:“你怎么了?”
“你对我说过你不会死!可你为何每次非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兰水露的声音些许稍怒,他表情冷漠,与往日的样子好似两个人一般。他是生气了吗?是在乎,所以会生气。
虞惜初次遭遇到兰水露发脾气,刹那些许茫然,开了口又再次合上,实在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这马车跑的飞快,她不禁忍不住轻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兰水露一肚子的火刹那被她这一问给扑灭一大半,却亦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答道:“逸清山庄。”
“逸清山庄!”虞惜忍不住想翻身而起,可浑身仍然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能软软的倒在那里,皱眉道:“去逸清山庄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朱清衡……”话生生的僵在嘴边,却没法再说下去,朱清衡、洛忧水,那日一别后,他们再亦没有见过,她只知道韩吼放了他们回去,而朱清衡被断了手脚筋,已形同废人。这一切的根源都与她脱不了关系,现如今她还有什么颜面再去面对朱清衡!
“你若不想死,就得去!”兰水露却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你当真以为你的毒解了?你可知你中的是什么毒?‘鸿鸢’之毒!是无解的!”这种毒药应该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然被彻底销毁了,为何到今日还会有残留?他兰水露亦如第一次……遇到他解不了的毒!所以,他才一反常态,所以他才恨虞惜为何这般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无解?连你亦解不了?”虞惜此时才知,兰水露究竟是因何生气了,可是她却没有了惧怕的感觉,只是觉得身体里一下子什么都空了……兰水露终是在她的眼前点了点头,那样她是必死了?
“那去逸清山庄又有何用?”虞惜不禁想到她曾经在逸清山庄附近假造的那个墓,心里暗暗冷笑,难道这就是老天对她开的一个玩笑?
“你可还记得逸清池?”
逸清池?她怎么会不记得!她就是直接穿越到那池子里的!亦如在那遇到的琪和朱清衡!记得当时逃出那逸清池的时候,还一直奇怪那池子外面为何会写个“禁”字。所以朝着兰水露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逸清池的池水可净化剧毒,常年在那沐浴者可延年益寿、增强功力,正是因为那池中水有此神效,所以才被逸清山庄历代庄主设为禁地,只许山庄庄主身份者进入,这事知道的人极少,而我就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
“你是要带我去解毒吗?”虞惜疑虑道,他这才还说无解的,难道洗了个澡便能痊愈了?
“我说了,鸿鸢之毒,无解!”
“那是……”
“抵御你体内暂时的毒素,我这才施针及时的堵住了毒素的入侵,可针法有时,不能长效。所以必须要带你去取逸清池水为你调制药浴,抵抗鸿鸢之毒飞快的吞噬你的五脏六腑。”
“既不能完全解毒,阻止了又如何?”如若只能白忙一场,那样又何必再多生枝节?
“阻止了,我便能将鸿鸢之毒封锁,可保你一年无碍。世人的确说这鸿鸢无解,却不知我兰朝境内有一百毒林,我想先帮你安顿好,便去百毒林替你寻找百毒草,以毒攻毒之术,我想定能破了那鸿鸢!只不过这百毒草百年生根,百年发芽,整整三百年才能繁得一颗,我亦不知……是否能为你寻来。”兰水露皱眉道,表情异常的认真。
“此行有危险吗?”
“小小百毒林,我兰水露既能入,便能出!”他摆出了少有的高傲神态,果断答道。
有这样神草,知晓者自然蜂拥而至,可那百毒林内全是毒物,多少年来,只闻有人进,少见有人出!但兰水露又怎么可能把这些告诉虞惜呢?如果说了,依她的性格,定然是不会静心他前去为她取药的。而他不在她身边亦好,因为他只要在她的身边多待一日,便会多一份罪过!
“那便好。”虞惜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她嫣虞惜的命居然这么硬!跳崖、撞墙、毒酒皆不能要了她的命,可这人命贱如蝼蚁的古代,又有多少人能够像她这般,活着却不如死了……
猛的想到沫儿,虞惜的嗓口才抖动着发出一阵短音,“沫……沫儿呢?”她知道她不是有意毒害她,虽然痛心却没法怨她,她晕过去以前沫儿还在与那南宫泽说话,可是她醒来便已然在这马车之上了,那样沫儿又去了哪里?
兰水露一愣,他最怕的便是她醒来问沫儿怎样,他是看着她们一路如何走来的,她自然亦明白她对沫儿的感情,可他不会瞒她,他本就不是会藏着掖着的人,亦就一件事例外!停了好一会,他才缓缓道来:“我找到你的时候,她已然跟你一般模样了,想必定是在你过后喝了那剩下的毒酒,我瞧见一个男人将他抱走,不知去了何处,我想就算当时你醒着,亦不会阻止他抱走沫儿吧。”
这样之说,是要解释为,沫儿……死了么?虞惜的双目被定格在半空中,好似魂魄都离去了她的身体,可她没有以前的那般悲痛了,不是她爱沫儿爱的不够深,只是她受的重伤真的是太多太多,多的让她对于一切都开始麻木,多的让她的一颗心从最初的火热转变成今日的寒石。
而她已没有了话语,口中一丝腥甜翻涌,露出夕阳般耀眼的色泽,那粘稠的液体正沿着她的唇边,缓缓滑落……而紧握的双拳和坚硬的后齿正重重的磨捏出两个字:“韩吼。”
即刻起,她会不顾一切代价,即便倾尽全部,亦定要亲手杀了韩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