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人本望着沈姑姑,这时才注意到冷超。瞿宇从出道至今,有伯父护着,一直顺利。连同今日之战,虽未胜得,但一人连战三位师叔,传出去已足以名动江湖,这时却被一无名小辈削了颜面,不由脸色一青,提起六合真气,直向冷超肩上压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磕成这第三个头。场面一时极静,那冷超偏偏也是个拗性子,这个头非磕不可,只见他这个头磕得极慢极慢,慢到了如蜗牛踱步,但毕竟还是一点一点地磕了下去。瞿宇一张面皮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足有一盏茶时候,冷超这个头终于碰到了棕垫,场中一时声音雷动。那瞿宇紫胀了脸,松手一跃,怒道:“沈姑姑,你这一着算什么?先前你一口一声未亡之人,一口一声先夫,我给你留点面子,不提也罢了,现在却居然如此生事,以为我瞿门能容你姑侄横行?我且问你一句,你是哪年哪月,几时几刻嫁入瞿家的?八字庚帖何在?大媒何在?六亲何在?又是何处拜堂?何处洞房?何处花烛?当时门中长幼谁在?喜钱赏了何人?族谱上可有你名字?你只要举出一项明证,我宇少爷二话不说,拨腿就走。”
沈姑姑一时噎住,说不出话,这事本是她心头隐恨,哪当得人特意提起。那边刘万乘也开口冷笑道:“沈姨娘,没想你还留了这手!”
他“沈姨娘”三个字如鞭子一般抽在沈姑姑身上,只见她身子不由一颤,似想起当年的落拓生涯,没想今日还要受这般屈辱。她本是要有所争的,但那三字太狠,狠得她心一时都灰了。这时冷超上前一步护住她。开口道:“我姑姑与义父两情相悦,原不必得你们世俗小人赞同。”
沈姑姑得他一句,似重定了神,有了勇气,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承认我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和百龄一起过了这么些年,端茶倒水,功劳苦劳不论,我总是他眼前的人了。我就算没明证,他给超儿的亲笔信你们可都看到了,他这义儿可不是假的,我们又不和你们争六合门主、又不争瞿门门主,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又做甚么。”
她这话大得同情。瞿宇与郭、刘、杨三人也没想她要的只是个名份,不在意六合门及瞿门事务,静了一刻,不由脸色大为放缓。郭千寿人最直,干咳两声道:“沈家妹子,你明白事理最好,只要你们两不相帮,更不乱掺合,谁不知你是瞿师兄的眼前人。这孩子,是瞿师兄收的义儿?那就算是吧,我们还会不喜瞿师兄有后吗?拜过之后可以让他下去了,只是六合门中事你不要插手,你也不必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