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素手轻离,双手轻拍着掸去身上的尘土,嘴角的笑容愈演愈烈,夺人心魄。
“离魄!是谁给你的?”抹去嘴角的血红,雪落两眼退去温润,唯余冷冽。
寒雪粉衣轻扬,打开门消失在雪落的眼前,不余下只言片语。
“神君!”尤罗本未走远,只因心绪不宁忽略了这一方的动静,此时已然后悔万分。焦急入内,见雪落痛苦地紧扣桌面,顿时慌了心神。
眼看着寒雪离去,雪落本想阻止,怎奈离魄并非普通的匕首,入肉即是痛彻心扉,拔出时更要带走周围灵肉。
由离魄造成的伤,即使是神君亦无可奈何,更糟的是离魄造成的伤口愈合之缓慢。如此恶毒的匕首为何会在寒雪的身上?
想要上前却不得,只在尤罗的搀扶之下才得以站立。
“我去杀了她!”尤罗咬牙切齿愤恨几声,怒视着寒雪离开之处。
尤罗向前的脚步撕扯着雪落的疼痛,可他依旧低声怒喝,“尤罗,莫不是你才是主子?”
此言一出,便昏厥了过去。
寒雪踏着细碎的脚步远去,隔着层层阻隔亦并未漏看雪落的一言一行,视物本就不用眼,而用心。
噙于嘴角的笑容失了阳光,反增妖异。
细碎的脚步在纯雪之上踏下片片漆黑,与那耀眼的白相衬着,一直绵延向远方。
雪中一粉衣女子,踏着制胜的步伐,独自远走。
堪堪踏出雪落平原,身后一道屏障便挡住了寒雪的视线。
迎面而来一阵冷风,她冷得打了个颤,清明不少,哆嗦着环顾四周,只见一红衣女子翩跹而立,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
“喂,你不走么?”寒冷令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不妨碍传入红影耳中。冷笑一声,斜眼瞥了寒雪一眼,红影只沉默不言。
寒雪艰难地抖了抖身子,方想追上那女子做个伴便瞧见眼前红衣一闪,那女子妖艳的面容瞬间消失在眼前。
“真是个奇怪的人!”怀抱着双肩嘟囔一声,实在不满自己被独自丢在此处。
前路茫茫,她也只好独自探索,否则她丝毫不怀疑自己会就此殒命。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落脚?
她唯有一个选择——向前,否则她毫不怀疑到了夜晚便会有野兽将她吞入腹中。
由哆嗦着抱着双肩到缓缓直起身子,眼前的景色也自寸草不生到芳草萋萋,寒雪止不住哈出一口热气,温暖着依旧有些冰冷的双手。
杳无人迹,唯有青山绿水为伴。
寒雪捋着额发,耸动着肩头深吸一口气,轻笑着缓缓吐出,顿觉清明不少。
不知前行了多久,她已很是疲累,此时寻得这样一个妙处,竟觉眼皮打架,浓浓睡意席卷而来。折着肘臂为枕,闭着双眼沉沉睡去。
天色已渐渐入黑,寒雪却浑然不觉。忽闻一阵窸窣之声,寒雪嘤咛着自梦中醒来,啧了啧嘴有些不满。
片刻之后一声耸人大笑将寒雪自美梦中惊醒,她一个囫囵自柔软的草地窜起,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只见几个面向丑陋的男子隐没于黑夜之中,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男人的红舌不约而同地****干燥的唇瓣,露出尖锐的舌头。
她一惊,迷蒙着睡眼踉跄后退几步,两腿有些发软。
此番倒生出一种虚幻之感,清了清神智不断地告诉自己,“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
迎面而来一阵腥臭之气,掩盖了青草的清香,令她几欲作呕。耳边一阵疾风吹过,只觉一红热湿润的东西****过她的面庞,她如梦初醒,放开了腿脚飞奔起来。
心脏早已不堪负荷,只得横冲直撞地向前奔跑,宛若一头发疯的羚羊,而身后紧随着传来群狼的奸笑。
每一块肌肉都用至极致,身后的奸笑却越来越近,伴随着男人身上浓重的腥臭气味。
“多跑跑,这样才好吃。”一猥琐男声嬉笑道,迎来其他人的高声附和。他们好似追逐着猎物一般追寻着她,她用尽全力依旧逃不出他们的视野。
寒雪甚至能够听闻那男人****唇舌的水润声,一声一声地刺激着她的心脏。
“不行了!”奔跑了许久,她终于疲累不堪,右手支撑着一大树,弓着身子喘着粗气,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你们是何人,为何追着我不放?”寒雪心知无处可逃,昂首挺胸,壮着胆子询问。
对面的男人相视一眼,皆是高声笑了。若有所思地审视了她一眼,仿若看着一个傻子,“何人?我们并不是人。”
寒雪又是咯噔一下,一股寒意自心脏散开,传遍四肢百骸。
“大胆妖孽,见不得光的东西!”正在准备殊死一搏之时,一声冷喝穿透黑夜而来,临空降世,孔武有力,来人一脚袭向一人的胸口。
那人腾空砸在远处粗壮的树干上,发出一沉闷哼,渐渐消散于空气之中。
余下几人神色一凛,目光冷若寒冰,杀气四溢。
寒雪悄悄躲至树后,两眼片刻不眨地盯着那方。斗至最深处,她甚至蹦跳着挥手比划,哪里还有方才的疲惫。
江寒夜诧异地瞧了瞧寒雪手舞足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待至落至魔族之士,复又寒若冰川。
指尖轻捻一个手势,寒雪只见他的薄唇轻启,周身一道银光闪过,几道耀眼银光自他身上蹿出,迅疾冲向几人,飞速没入几人的身体。
拍手叫了一身好,只见对面的人顾也不顾身后的几人,转身向她走来。银白荧光萦绕在男子身上,在这黑夜之中向她走来。
高大魁梧的身材在他身前洒下道道暗影,随着那道荧光移至她的面前。腰间悬一斑驳佩剑,一手置于剑身,却不拔剑,俊美若九天之神。
“谢谢你救了我!”她愉悦地自树后蹿出,看着他散去周身的荧光,满目正气亦消失在荧光泯灭之时。
“不必言谢,在下江寒夜。”江寒夜轻轻作了个揖,谦逊而有礼。
“我叫寒雪。”她惊魂未定,依旧有些怵怵的。
江寒夜轻轻一笑,笑容亦透着正直与包容,“寒雪姑娘,不知家住何方?”
他一句话便把她问住了,家?她有家么?
见她一脸的迷茫而忧伤的模样,江寒夜有些不忍,却并未说穿,“如若姑娘不嫌弃,可愿随在下前往极仙门?”
她几番犹疑,最终沉闷点头,落下决意。
寒雪并未料到,此番一去,转眼便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