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是个地道的网迷,上初中的时候,他经常逃课去上网。可自从到县城上了高中,他一回网吧也没去成——因为爷爷给他当了陪读。
小山对爷爷有点发憷,这老爷子严厉又精明,哪怕自己做了一点点错事,他都能看出来。有了爷爷在身边,小山乖巧了许多,网吧不敢去了,成绩也一天天提高,期中考试还考了个全班第五名。
成绩单带回去之后,爷爷笑得嘴都合不拢,他对小山说:“乖孙子,你懂事了。照这样下去,再等一个月我就回去了。”小山听了这话,心里高兴万分。他知道,接下来爷爷就会对自己看管得松一些了。
这天晚自习时,小山在班上呆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拉上同学马林和赵阳,溜到了学校大门外的星辰网吧。这回玩得可真是尽兴啊。到了10点半,小山看了看表,意犹未尽地站了起来:“下晚自习了。每天下晚自习,爷爷都会起来弄宵夜给我吃,我得回去了。”说完,小山飞快地从网吧跑到学校,拿上书,悄悄溜回他和爷爷租住的民房。
正如小山所预料的那样,屋里亮着灯,爷爷坐在屋内,不过桌上却没有宵夜。小山奇怪地看着爷爷,正要问什么,爷爷先说话了:“小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是不是?说,今晚怎么跑到网吧去了?”
小山吓了一跳,难道爷爷有千里眼不成?这不可能,爷爷一定是诈自己呢!他忙笑道:“爷爷,哪有啊,我一晚上都在教室里看书呢!”
爷爷将脸一沉,喝道:“你还敢骗我?你们三个人一道,去的是星辰网吧,对不对?”小山这回可真蒙了,爷爷是真知道啊!他赶紧低头认错,保证下次再也不去了。爷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他看着小山,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去学校,小山将昨晚的事一说,马林和赵阳也吓了一跳。小山大惑不解:“真是奇怪,我爷爷怎么知道咱们去了网吧,难道他跟踪我?”赵阳皱着眉想了想,说道:“不会,要是你爷爷真跟踪了你,他早就把你从网吧里揪出来了。他一定是想了别的主意。”
这一句话提醒了小山,为了能够安全地去上网,小山决定将爷爷身边的这颗“雷”给挖掉。
这天是周末,爷爷一大早去菜市场买菜。小山瞅准了机会,溜进爷爷的房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忽然,墙上的一幅县城地图引起了他的注意——图上用红笔圈了很多地方,旁边还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串数字。还没等小山看明白那是什么,爷爷回来了,小山急忙从跑了出来。
周一上课的时候,小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马林和赵阳。赵阳沉思了一会儿,一拍脑门,笑了起来:“你爷爷画的一定是县城里的网吧分布图。不出意外的话,那些用红笔写的数字是网吧的电话号码!”
小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爷爷只要去趟学校,发现自己不在,然后给网吧挨个儿打电话,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可是,既然爷爷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呢?
马林望着小山,微微一笑:“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网吧,你爷爷肯定不知道。咱们今晚就去。”
上晚自习的时候,架不住马林和赵阳再三劝说,小山又跟着去了。那家无名网吧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巷子里,楼下是服装店,楼上放了十多台电脑,不知情的还真难发现。
小山放下心来,尽情地玩到下晚自习,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回去。爷爷正在屋里煮面条,看见小山回来,皱着眉头问道:“小山,晚上哪儿去了?”小山忙答道:“班上太吵,我和两个同学到图书馆看书去了。”
爷爷听了小山的话,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给小山端来面条:“小山啊,你也大了,应该懂事了。撒谎只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爷爷知道你在上网,却没有去找你,为什么?为的是要你自己觉醒啊!”
小山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无名网吧也被爷爷画到图上去了?看来什么都逃不过爷爷的手掌心啊,小山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起面条来。他没注意到爷爷给他端菜的时候,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第二天,马林得意地问小山:“怎么样?你爷爷不知道吧?”小山低下头去,没有回答。赵阳大吃一惊,问道:“这样也瞒不住他?你爷爷真神了!”小山摇了摇头说:“我爷爷以前当过村主任,他最喜欢看三国,他一定有比我们更高的计策,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小山这么一说,马林和赵阳也蔫了,三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上。不大一会儿,上课铃响了,班主任走了进来,脸色沉重地说:“同学们,今天我想和大家聊聊上网的事情。”
小山吓了一跳,难道爷爷把这件事告诉班主任了?这回可真完了!哪知班主任却说:“你们也许不知道,这两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一位老爷爷和我一道走访全县城的网吧。老爷爷说他也想了解上网的知识,以便教育他的孙子。每去一家网吧,他都会在他的地图上做上标记,并记下网吧的电话号码,他说这样能镇住他孙子,让他以后不敢再上网。”
说到这里,班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山一眼,继续说:“昨晚,我们去了一家无名网吧,并在网吧里发现了他的孙子。我以为老爷爷要发火,没想到他却对我说:‘走吧,别管他。这事要靠自觉,总不能一辈子跟在孩子身后看着吧。’但就在下楼梯的时候,老爷爷摔了下去,将脚扭伤了。我想送他上医院,他却说要回去给孙子准备宵夜,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小山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原来爷爷不是能掐会算,而是天天跟在自己身后啊!年近七十的爷爷每天晚上都冒着寒风,一家一家网吧找自己,自己却仍沉迷于网络,这对得起他吗?
放学后,小山一路跑了回去。爷爷在屋里,与往常不同的是,他手上还拿着一根拐杖。见到小山,爷爷笑道:“上年纪了,没有这个不行了。”小山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爷爷,您放心,我再也不让您做我的拐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