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西卡编译
那最后的舞步是上帝在圣诞前夕赠给我的礼物——一件充满智慧和欢乐的礼物,它让我了解到父子之间的爱会何等的强烈!
当我还是一个小男孩儿时,我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协助父亲砍拾木柴。我热爱这项工作。感觉自己和父亲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们像强壮的伐木工人一样并肩干活,做我们分内的事,要让我们的屋子和屋内的女人一起温暖起来。父亲教导我要成为一名奉献者,事实上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感觉。他经常和我打赌,说我不可能在500下以内劈开一块布满疤结的巨木,我为此则卖力地拼搏,多数情况下都能获胜。当那块木头在我的最后一击下豁然而开时,我的内心充满了骄傲和兴奋,这场景也一样愉悦着我的父亲。然后,我们拖着堆满木柴的雪橇回家,向着食物和一个温暖欢欣的火炉迈进,全然不顾被冻得直流的鼻涕。
上一年级时,我经常和父亲一起在周二的晚上看电视:怀亚特·厄普、切诺,马维瑞克、苏卡·劳尔夫……父亲总能够在事情发生前就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说这是因为他认识他们,所以才能预见他们的行动。作为他的儿子,我完全相信他并为此而无比自豪:我的父亲竟然是一名真正的牛仔,而且曾和最棒的牛仔们一起骑过马!我把这些告诉给我在学校的朋友们,他们却嘲笑我说我父亲在骗我。为了维护父亲的尊严,我开始不断地与人打架。有一天,我被揍得很厉害,裤子破了,嘴唇也裂了。老师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父亲不得不向我坦白真相。在那一刻,我几乎要崩溃了,但我却依然深爱着父亲。
我13岁那年,父亲开始学打高尔夫球。我是他的球童,每次在我们走出俱乐部前,他总会叫我也打几杆球。我从此迷上了高尔夫球并渐渐擅长这种球技。偶尔,父亲会带两位朋友一起来玩,每当父亲和我把他们诱入一个小圈套并最终取胜时,我都会笑得极为开心。我们是一伙的。
除了我们这几个孩子以外,跳舞是父母亲的最爱。他们跳得如此出色,以至于舞厅里的人都给父亲和母亲取了绰号:舞场中伟大的马文和马克森。当他们一起翩翩起舞,我在他们脸上看到的惟一表情就是微笑,一种很浪漫的微笑。我们也深受父母影响,两个姐姐经常和我一起去参加婚礼舞会。
我还记得星期天的早晨,做完礼拜之后,父亲和我负责准备早餐。在我们等待煮好的燕麦粥和葡萄干时,我们总爱在母亲已经擦洗干净并打好蜡的地板上跳踢踏舞,而母亲从未因此抱怨过我们。
可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与父亲间的关系却开始疏远。上初中后,课外活动占据了我的时间。我既是运动员又是乐手,这两种身份对我同等重要。我参加体育运动,在乐队中演奏,而且开始追女孩子,忙得不可开交。但当父亲开始从事夜班工作并且不再关心我的任何活动时,我仍然感到无比的痛苦与孤独。我同时是曲棍球和高尔夫球队的队长,常常赌气地想:“我要做给你看,即使没有你我也是最好的。”也许父亲只是想让我成为生活中一名艰苦的奋斗者,但我却感觉他不再关心我。我需要他,难道他不知道吗?
喝酒对我而言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父亲看上去不再像个英雄。我正经历着成长中的一段困难时期,而父亲却像一个全然不懂我任何感受的局外人。只有当我们偶尔一起小酌微醉时,彼此间才感觉拉近了一些距离,但过去那种特殊的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从我15岁到26岁期间,整整11年,我们竟从未说过爱对方。
然后,有件事突然发生了。一天上午,父亲和我准备出去干活。当时,他正在刮胡子,我突然发现他的喉咙上有一个肿块,就问他:“爸爸,你脖子上长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正打算去医院看看。”他说。
那天上午,我第一次注意到父亲看上去竟如此消瘦。
医生诊断出父亲咽喉上的肿块是癌。在以后的4个月中,我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父亲正在逐渐地消逝。他自己好像也对所发生的事迷惑不解,他一直都非常健康,如今眼看着他那165磅的身躯减成了115磅,变得骨瘦如柴,真是让人难以承受。我开始尽力地与他接近,但我想他当时的思想状态一定非常混乱,所以不可能注意到我和我们彼此间的感受。
但我错了,所有答案都昭然若揭于圣诞节前夕的夜晚。那天夜里,我到达医院时,发现妈妈和妹妹也在那里,她们已经看护整整一天了,所以我决定留下来,让她们回去休息一下。当我走进病房时,父亲看上去正在沉睡,我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也许已经醒了,但他如此虚弱,以至于我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大约是夜里11点半的时候,我抵不住睡意,就躺在了旁边的一张小床上。突然,父亲唤醒了我,他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瑞克!瑞克!”我爬起来,发现父亲正坐在床上,看上去神色坚决。“我想跳舞,我要跳舞,现在马上跳!”他说。
一开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所以仍旧呆呆地坐在原地。父亲却一再坚持:“我想跳舞,儿子。让我们最后再跳一次舞吧!”我轻轻走到他床边,俯身问道:“你是想和我跳舞吗,爸爸?”让人吃惊的是,他竟不用我的帮助。自己从床上站了起来。于是,我们彼此相拥着,手拉着手,在病房里翩然起舞。
那天夜里。我们所拥有的精神以及我们所分享的爱,是任何作家都未曾用语言文字描述过的。我们成为了一个整体,在真爱、理解与关怀中结合在一起,我们全部的生命历程似乎都在那一刻交织在一处,跳踢踏舞、打猎、钓鱼、打高尔夫球……一刹那间,所有的记忆都重新复活在我们的眼前,时间凝滞了。我们不需要收音机或者录音机,因为所有的音乐都已在天空奏响。那小小的病房比我所见过的任何舞场都要旷大。爸爸的双眸中闪动着悲喜交加的光彩,那神色我从未见过。我们一起跳着,跳着……我们泪眼相对,我们依依惜别。就在那短暂的片刻,我们又一次体会到了彼此间从未改变的挚爱。
我们停住舞步,我把父亲扶回床上,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他握住我的手,重重吁出一口长气,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说:“谢谢你,我的儿子。有你和我在这里度过今夜,我真是快乐,这对我有特殊的意义。”第二天是圣诞节,他安详地去了。
那最后的舞步是上帝在圣诞前夕赠给我的礼物——一件充满智慧和欢乐的礼物,它让我了解到父子之间的爱会何等的强烈!
好吧,爸爸,我真的很爱你,我企盼着我们能在上帝的舞厅中再一次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