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煮顽石
就在我这个字吐出口的时候,我和哥哥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顿时感觉全身都充溢着暖流,还有一种晶莹而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
听母亲说,生下哥哥的时候,觉得一个孩子有点孤单,就想乘着还没“计划生育”,再生一个女孩儿,可没曾想偏偏天不随人愿,我又急匆匆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哥哥属虎,我属龙,自古就有“龙虎相争”之说,于是我家从此不再安宁。
哥哥年龄长我两岁,但脾气可是比我大出很多。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兄弟俩就是在互相吵闹、打斗中过来的,而且直到我上中学之前,我在他面前从未用过“哥哥”这个称呼。
记得有一次和哥哥下棋,下到最后哥哥输了,他一着急非要悔棋,可我非常的固执,就是要让他认输。情急之下他拿起一个棋子冲我劈头盖脸砸过来,最后我“光荣负伤”。还有一次,在干家务活的时候,母亲因为我小而且有病,就分了较轻的活让我干,可哥哥却不依不饶,非要我替他再干一点,就这样兄弟之间再起硝烟,我再一次“挂彩”——被哥哥打得鼻子流血,而哥哥也未幸免“遇难”——一捋头发被我扯下……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反正我和哥哥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对头,而母亲成了经常为我们“断官司”的“法官”。
光阴荏苒,转眼间哥哥长成了大小伙子,初中刚毕业的哥哥经父亲拖人帮忙,到了省城兰州上班,而我那年刚刚上初一。哥哥因为工作的关系,那年没有回家过年。那一年,家里格外的“清净”,而我也因为没有了“对手”而觉得有点孤单和怅然若失,但与哥哥之间的“仇怨”却没有因此而减少丝毫。在这期间,哥哥经常有信来,信中除了对家的思念,也间或提到我这个“仇家”弟弟,谈到我的生活和学习。哥哥每来一封信,我都要在母亲的授意下回信给他,尽管如此,每次当我在信的起头处写下“哥哥”两个字的时候,我对这两个字的含义还是特别陌生。
我上初三那年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那是春节前一个阴天的下午,我放学回家,还没有走到村口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寒风中。逐渐走近的时候我才看清了,是哥哥。他的脸冻得通红,在我还没走近他的时候,哥哥快步跑过来,一边叫着“弟弟”,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就要往我身上披,就在我们相距一步之遥的时候,哥哥被脚下的什么东西一绊,趴倒了。这时,我感觉我的喉结机械性地动了一下,从嘴里奔出了“哥”字,并赶忙将哥哥扶了起来。哥哥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我从来没见过哥哥如此的表情,也没见过哥哥掉眼泪。哥哥看着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我的思维僵了一下,但不知为什么,随即就叫了一声“哥”!
就在我这个字吐出口的时候,我和哥哥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顿时感觉全身都充溢着暖流,还有一种晶莹而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