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健
在我的心中,却是世上最美丽的手!
每每看见城市中的人那一双双嫩白细致、光滑如玉的手,便知他们的手肯定不曾在寒冷的冬天拣过树枝,经过寒风的猛吹;也不曾经过曝晒;也不曾拾起那刚出锅的包子,被热腾腾的水汽烫得通红。那真是幸福的手啊!而母亲的手干裂,粗糙,像秋风中的老树皮。母亲自知手的难看,总是羞于在众人面前出手,有时家里来人吃饭,她从不上桌和客人们一起吃饭,怕人见了笑话。
母亲说她的手只有一个好处:就是世上顶好的“痒痒挠”。的确,我最喜欢让母亲为我挠后背。她的手宽大厚实,手心手背都是印痕:一道一道,深深浅浅,划在身上,很是舒服。只是有时冬天,母亲的手皲裂得很厉害。我看着她手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有的还翻出鲜红的血肉,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上剥落,疼得很。于是我不惜重金买来皲裂膏和护手霜,叮嘱母亲每天都要搽上几次。可是转眼严冬已过,皲裂膏还是满满的一罐,护手霜也未曾开启过。见此,我便嗔怪母亲,母亲便似静物一样安静地听我的责备与数落。我看着母亲的令我心疼的手,就像小时候曾看着一只受了枪伤的鸽子,便有一种忧伤,平淡入骨。母亲就是这样,她永远都不会心疼自己。我难以想象母亲就是用那双冻坏了的手在冰冷的水中为我洗衣做饭,不知道当伤口遇到冷水,有多疼?
正因为母亲的手宽大厚实,长满了厚厚的老茧,她的手似乎不怕烫。有一次我回家,看见母亲的手有一处新结的疤痕。其实母亲的手有一些疤痕,是常有的事,因为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地里劳作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可是这个疤痕却有些特殊,我忙问,母亲笑答:“前两天倒开水时烫的。”我急忙翻开家里所有的药箱,母亲止住我说:“我的手皮糙肉厚,不像你们的手肉皮薄,我的手不怕烫。”我能够想象出母亲的手被烫后,也一定是钻心地疼。还记得小时候我因为摸了一下刚炸熟的鸡蛋,手还顿时火辣辣的呢!母亲当时丢下手头的活计为我擦药。然而她是母亲,她还会用这只被烫伤的手做一切她该做的事,就像没烫过一样。
母亲的这双手,给我系过鞋带,给我擦过鼻涕,给我端过洗脚水,给我揉过疼痛的胃……
或许母亲的手是世上最粗糙的手,然而在我的心中,却是世上最美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