罘啼把弄着手里的烟斗,烟斗里并没有烟丝,他只是习惯性的把弄烟斗,这个习惯,似乎从他用烟斗抽烟开始,就已经养成。
罘啼望着未霍说道:“如果戬灀是回来报仇,难道他知道是谁杀了赐炎吗?那个神秘的男子是谁?为什么每次学院出现危险,他都会出现?”
未霍右手夹着烟随意的举着,淡淡的说道:“戬灀不知道谁是杀死赐炎的真正凶手,他只能推测赐炎是被逍瞑杀死的。因为戬灀认为赐炎刺杀逍瞑失败,反被逍瞑所杀。所以章鱼妖兽才会以逍瞑为目标。至于那个神秘男子……”未霍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沮莯连忙问道:“章鱼妖兽以逍瞑为目标是因为戬灀?难道章鱼妖兽也受戬灀指使?”
未霍道:“不错,戬灀是一个高明的刺客,他一直都想借他之手除掉逍瞑,先是‘水麒麟’,再是章鱼妖兽。只是神秘男子的出现,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之后重明鸟的出现,更令他功亏一篑。”
沮莯又问道:“重明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雪兽惊动了上妖界的神兽?”
未霍没有说话,吸了一口烟,灼灼眼神望着罘啼。
罘啼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重明鸟是逍瞑召唤出来的,因为逍瞑已经有了重明鸟的血契之誓。”
众院长哗然,一个还未毕业的妖兵学员,怎么就会有这么强大的血契之誓,的确不可思议。这个不可思议,现场也没有谁能做出准确的解答,唯有逍瞑自己才能道出这血契之誓的来龙去脉。
罘啼道:“会后我会找逍瞑谈谈这事。”然后罘啼用那双苍老的双眼紧紧盯着未霍,继续说道:“副队长,你既然拥有解瞳,那么你有没看清神秘男子的脸,以及刺杀暹狄那刺客的脸?”
未霍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推开椅子,站起身子,淡淡的说道:“很可惜,我的妖力有限。”说完转身,径直向会议室大门走去。
警髓忽然幽幽说道:“尊敬的副队长,你是刻意隐瞒还是真没看见?”
未霍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这笑容是对警髓的话表示不满,还是对自己内心的紧张进行掩饰,谁也看不出来。未霍只幽幽回了一句:“我只是一个探员而已。”说完走出了会议室。
“我只是一个探员而已。”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句多么无奈的话。众院长沉默着,他们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有些话,即使明白,也不能说出来。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结束的很匆忙,因为在乱作一团的五河妖兵学院,似乎什么事都变得很匆忙。
罘啼匆匆忙忙的走在残破的小路上,他的目的地是医务室,他的目标当然是逍瞑。逍瞑身上有太多的未知,而这些未知,不知道对于逍瞑,对于五河妖兵学院来说,是福还是祸?罘啼决定要和逍瞑详谈一下。
药品的味道越来越浓重。罘啼匆忙的走进医务室,连与他打招呼的护士他都没空搭理,这平时谨慎稳重的罘啼院长为何会如此的匆忙慌张?因为他心中莫名的焦躁,离医务室越近,他就越焦躁,这种感觉,他这一生只出现了一次,而那一次,他的一生都改变了。如今,这样的感觉又出现?是错觉?还是预兆?
罘啼冲进医务室,就看见了逍瞑对着大门坐在病床上,就好像逍瞑知道自己要来一样,正在等着自己。
罘啼虽然第一眼看见的是逍瞑,可是第二眼,他马上就看见了逍瞑手里拿着的东西,那东西是一块巴掌大的玉佩,碧绿圆润,而且无比熟悉。
罘啼感觉全身都在颤抖,因为这块玉佩,有关于他的太多太多故事。
逍瞑跳下病床,恭敬的站立在床边,双手举起玉佩,缓缓递给罘啼。
罘啼颤抖的苍老的双手接过这玉佩,双眼已经湿润。他颤颤的问道:“孩子,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逍瞑诚恳的回答道:“这是一位婆婆给我的,她要我将这玉佩亲自交到您手上。对了,还有这封信。”逍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封折了两下的信纸递给罘啼。
罘啼接过信,颤颤巍巍的打开那有些泛黄的信纸,只见上面熟悉又纤细的写着两行字。第一行写着:老罘,什么都不要问,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第二行写着:我很好,你还好吗,孩子还好吗?
罘啼已经压抑不住双眼的泪水,那泪水留过脸颊,留过花白的胡须,一颗颗滴在地板上,晶莹发亮。这是快乐的泪水,四十年了,罘啼终于知道她还活着,他最爱的妻子还活着。
罘啼将玉佩和信放在贴身的衣袋里,抹了抹脸颊的泪水,看着逍瞑。逍瞑也用诚恳而炙热的双眼看着罘啼。这一老一少没有说话,罘啼不会再问逍瞑半个问题,而逍瞑,终究会以行动,为罘啼解答所有的疑问。
罘啼离开后,独自来到破损不堪的盘房区。此时天已黑,而盘房区的管理室里却点着灯,灯光下,有一张轮廓清晰且略显沧桑的脸。罘啼从窗外细细的看着这张脸,眼睛又湿润了。
时间回到前一夜。月很明,星光闪烁,微风徐徐,本是能够安逸入眠的好夜晚,可是逍瞑却辗转反侧。
无法入眠,大多是因为烦恼太多,而如今,逍瞑的烦恼,的确不少。
烦恼果然还是来了。月光的阴影处,兢雷和乞仆如同午夜幽灵般出现。不过逍瞑对于这两妖的出场方式已经司空见惯。只是这次,他们的出现,使得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那窗口飘舞的薄纱窗帘,也固定在一个飘逸的状态下,很是诡异。
“参见逍瞑少爷。”兢雷和乞仆的声音中,分明还夹杂着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夜很静,逍瞑听得很清楚。
果然,兢雷和乞仆身后,一个衣着精干的老婆婆缓缓走出。逍瞑望了望兢雷,又望了望那婆婆,有些诧异的问道:“老婆婆,您是哪位?”
老婆婆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很恭敬的回答道:“老妇蓝木殿殿主,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