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好像从来就没停过。凛冽的风,卷起一阵阵雪雾,那雪雾中的雪花也不知是从空中落下还是从地上扬起?
寒冷,笼罩着解兵山,或许这山就不应该叫解兵山。结冰山,更加贴切。
山的深处,鑫之国废弃的暗堡里,三只妖围坐在火堆旁,火堆里没有半点柴火之类可以燃烧的物体,那火,就好像是凭空而燃一般。
火,依旧很旺,火光,依旧很亮,清晰的照耀在三妖的脸庞上,他们的脸色都很沧桑,沧桑中透着坚毅,强者的坚毅。他们正是四年前隐居此处的悠函、匿迦和仇铳,其实他们本不叫这些名字,不过自从成为鑫之国的刺客后,他们就忘记了原来的名字,正如他们要忘记关于鑫之国的一切。而记住的,只有仇恨和伤痛。
悠函将手掌放在火焰之上,任凭炙热的火焰在她手中燃烧,她脸上却半点痛苦之色也没有。不是因为她没有疼痛的感觉,而是她早已拥有了炎态妖力,而地上那团火,正是她点燃的。本身只具备木态妖力的悠函,为什么同时又具备了炎态妖力?
三妖没有说话,他们自从隐居后就很少说话,说话太废精力,他们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修炼妖力之上,他们知道,唯有自己变得无比强大,才能立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
此时他们在等待,等待自己的兄长回来。他们的兄长叫戬灀,一个妖力强大,内心也很强大的妖。戬灀走时,告诉他们会在第五个月圆之日回来。今天,虽然看不见月亮,可是他们知道,今天是兄长回来的日子。
风雪声呼的变大了,又瞬间变小了。三妖也站起身子,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我回来了。”戬灀深沉的声音将安静打破。只见他浑身浴血,左臂只剩下衣袖在空中摇荡,不过他的双眼依然灼灼有神。
这让三妖想起了四年前,那天雪也很大,戬灀拖着没了左臂的身躯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天,他们恐惧,惊讶和兴奋。而今天,他们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用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戬灀,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因为他们知道,戬灀既然回来了,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他的目的也是已经达到了。
达到了目的,就已经成功了。成功了,就应该喝酒庆祝。仇铳从怀里拿出一个铁酒壶,一把扔给戬灀。
戬灀将这铁酒壶接得很稳,他一口咬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喝得很快。三妖看戬灀如此喝酒,才知道他们错了。戬灀这次虽然回来了,可是却失败了。
戬灀将铁酒壶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然后一把将酒壶扔向黑暗的墙角,他这一扔用尽了全力,酒壶轰的一声陷入墙壁,扭曲变形。
这本是仇铳最爱的酒壶,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能爱上一样东西,很不容易,而那最爱惜的东西损坏而面不改色,就更不容易了。
“我会给你找来更好的酒壶,无论是金子做的,还是宝石做的。”戬灀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一边走一边说。因为酒烈,所以味浓。仇铳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说了一句:“多谢大哥。”戬灀对于兄弟的承诺,从未食言。
戬灀的步子并未停下,径直走向暗堡深处。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脸上的血污也被洗的干干净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使他看上去霸气十足。而那只断掉的左臂也再次出现,从露在衣袖外的手掌可以看出,那手臂依旧泛着惨白,那白,是雪兽肌肤上的白。
戬灀用一只黑手套缓缓戴在左手上,然后用力的捏了捏拳头,嘴角又露出自信而狡黠的笑。
保持笑容,在这严酷的世界上是很重要的。因为这笑,让他的兄弟们知道,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他,他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不能退缩,不能畏惧。因为他们无路可退,也无所畏惧。
戬灀缓缓走近三妖,与他们一起围坐在火堆前,虽然谁也没说话,可是气氛却显得十分融洽,那是家的融洽,那火,就是家的温暖。
“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戬灀问得很奇怪,问话的方式就像是父亲在问孩子一样。不过对于悠函、匿迦和仇铳来说,这样问反倒使他们感觉亲切。因为这四年来,戬灀即像兄长,又像父亲,带领他们与这‘恶世’斗争,而且取得了不少的胜利。
匿迦将手一翻,一只窥怪缓缓出现,那窥怪依旧是丑陋无比,只是脸上多了一分狰狞。
窥怪张开满是脓疱的大嘴,一道光华从嘴里出现,光华在黑暗中显影出全息图像。
全息图像显示的都是一些片段,但是每一个片段都不比电影大片的效果差。一个片段是一辆军用运输车被一片沼泽淹没,一个片段是一个军事基地在熊熊燃烧,一个片段是十几个妖兵被同时斩断了头颅,最后一个片段是一个身着高级将领服饰的妖族,满脸是血的跪在地上央求哭诉,最后被烧成灰烬的惨状。
图像很逼真,声音很震撼。戬灀露出欣慰的表情,三妖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戬灀忽的沉沉道:“这还不够,我们要让八鏖知道,他妖尊的位置,会越来越难坐。”三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显印的火光更加明亮。
匿迦收回窥怪,谨慎的问道:“大哥,五河妖兵学院那边如何?”
戬灀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成功。”
三妖一听,略感失望。
戬灀忽然眼神变得愤怒,狠狠说道:“杀害赐炎的真正凶手我已找到。”
三妖一听,一起站起身子,急切的问道:“是谁?”
戬灀很清晰,很慢的说出两个字:“艋索。”
三妖站在那里,全身都在颤抖,是愤怒的颤抖,拳头也握的咯咯作响,恨不得现在就将艋索碎尸万段。眼前的火焰发出呼呼的火啸,燃烧得更加旺盛。
戬灀示意大家冷静,三妖才缓缓坐下,只是身上还是在不由的颤抖。
戬灀道:“我与艋索交过手,这四年来,他变得更加强大,甚至也能唤出妖兽,要杀他,不容易。”三妖知道兄长从不畏惧任何妖,他既然这样说了,那说明艋索的确太强。
戬灀忽然站起身子,在火光下,他站得很直,只听他深沉而坚定的说道:“他再强,我也要杀了他,为赐炎报仇。”
三妖也再次站起,坚定的望着戬灀的脸,火焰,燃烧得比他们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