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都的天空中叠着厚重的黑云,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周了,可是那黑云只是那么悬在半空中,没有带来狂风大作,也没降下漫天大雪。
那黑云,就像雪巫宗主黛博丽卡的心情一样,一直沉闷着,却没有爆发。
议事大厅内,狄康拉德向一旁身披黑甲,右手夹着战盔的尼克烈将军使了个眼色。尼克烈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哐啷哐啷的缓步走向背对着他们,正在看墙壁上巨幅壁画的雪巫宗主。那壁画,是一个勇猛的乌拓族战士将一把巨大弯刀割向自己背部的情景,那正是象征着乌拓族牺牲和忠勇的死祭之术。
尼克烈将军走到黛博丽卡身后,缓缓的单膝跪下,将那战盔放在一边,脸上不悦的拱手说道:“宗主,末将办事不力,还请宗主降罪。”
黛博丽卡微微仰头,并用手去触摸那壁画上乌拓族战士强壮的身躯,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将军,那要我如何降罪于你呢?”
尼克烈一听,眉头一皱,哐啷一声站立起来,朗声说道:“宗主,老夫愿意戴罪立功,不取回雅西和什雷奥斯的妖头,老夫绝不再踏进冬都半步。”
黛博丽卡双目圆瞪,嘴角上翘,将那粉色裘皮大披一挥,猛的转过身来,尖声说道:“好,既然老将军有此决心,本宗主就免了老将军的罪责,而且再助你一臂之力。”
黛博丽卡忽的妖目粉光四溢,长发飞舞,口中咒言道:“妖法,血契,赤鱬之术。”一道粉色妖光从黛博丽卡的右手中激射而出,夹杂风雷之声,将议事大厅旁巨大的落地窗帘也吹动得呼呼作响。
这一下来得太急太快,尼克烈纵使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可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那道粉色妖光就径直击向尼克烈的胸前。
若是其他妖族,或许会被这一击撞得飞了出去,可是身强力壮,高大威武的尼克烈将身子一沉,硬生生的用胸脯接住了这沉猛一击,脚下的地板也裂开下沉。
妖光不停的灌入尼克烈的胸口,尼克烈黝黑的双眼也被那妖光映成了粉色。尼克烈面目狰狞,不停的咆哮。可见痛苦异常。
黛博丽卡脸上一直保持着那种怪异的笑容,她忽的轻哼一声。将那玉手轻轻一送,只听哐的一声,尼克烈上身的黑色战甲轰然碎裂,连里面的贴身衣物也被妖力焚化成粉色光尘,露出结实的一身横肉。
只见尼克烈的花白头发张扬飞舞,他依旧咆哮不已的脸上不再显得痛苦,而是一种充满力量的满足感和自信感。他的胸前一个硕大的妖纹图案正泛着微微粉色光芒,没错,那就是血契之印,上古妖兽赤鱬的印记。
“多谢宗主赐予末将无上妖力,末将定以宗主之力,将那些叛军一网打尽。”尼克烈傲然挺立,拱手如洪钟般的声音说道。
黛博丽卡侧身一笑,说道:“呵呵,愿将军旗开得胜。下去吧!”
尼克烈拱手鞠躬,昂首走出了议事大厅。狄康拉德双手插在袖袋里,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一直随着尼克烈的背影,直到他推开大门,离开议事厅,才缓缓转过头来。
“狄康拉德,你平时的话不是很多吗?怎么今天一句话也不说了?”黛博丽卡从议事大厅的主桌上拿起一个水晶杯,杯子里也不知装的红酒还是鲜血,一步一步走向阳台说道。
狄康拉德依旧安静的跟在宗主身后,不过他那深邃双眼里的黑珠子,却在不停的转动,这个号称雪漠之智的老者,肯定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自己的女主子汇报了。
黛博丽卡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那杯中红色的漩涡很是好看,她晃杯的手法娴熟而优雅,只是那酒红得太过鲜艳。酒杯上映出她的脸,虽然美丽,却显出一股阴冷。
她抬头看着那天空中的黑云,嘴里说道:“狄康拉德,你说说看这云有什么预兆?”
狄康拉德听了这话并没有看天上的云,凑上去一步恭敬说道:“宗主,雪漠之上,云相变化莫测,而这云却长久不变,说明宗主的权力恒久不衰。”
“恒久不衰?呵!”黛博丽卡一口喝了手中那红色的酒,然后轻轻一抛,那精致的水晶杯带着几滴残留的红点,陨逝在高高的寒石堡下。
黛博丽卡转身看着狄康拉德,酸溜溜的说道:“军师阁下,你办事一向雷厉风行,可是为何这么重要的事却办砸了?”
狄康拉德一听,连忙跪在地上,颤声说道:“禀宗主,剿灭叛军的部队在去往鷇鸟部落的路上遇到了大风雪,本是半天的路程却足足走了四天。”
黛博丽卡长披一甩,怒斥道:“哼,雪漠中的大风雪又何曾停过?我虽是女流,却也知道冬都军的雪橇重卡能破雪而行,那风雪又怎么可能阻挡得了?”
狄康拉德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的跪着,他的眉头皱的很紧。难道狄康拉德是有意拖延时间,好让起义军撤离?
狄康拉德缓缓站起身子,沉声说道:“宗主,老朽对宗主竭忠尽智,绝不会有半点忤逆。老朽不得不在今日冒死进言,还望宗主能听得一二。”
黛博丽卡眉头一皱,看了看狄康拉德满脸严肃的样子,于是转过身子说道:“好,你尽管说。”
狄康拉德对着黛博丽卡的背影深深的抱拳鞠躬,然后严肃的说道:“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宗主继承大酋长之位以来,兴师动众,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妖民怨声载道。我乌拓族并不是泱泱大国,只是淼之国内的一个小小部落而已,几个并不十分富足的城镇村落,断然不能长久支撑如此的挥霍。而且自从酋长继位以来,从未在寒石宫殿举行部落会议,曾经归顺于我乌拓族的其他部族和族内贵族早有怨言,冬都内各头目与将军对此也有非议与不满。不久前盛传的雅西复生,酒馆起义,也在整个部落内传的沸沸扬扬。老朽本想尽快平息谣言,铲除叛军,没想到剿匪大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风雪阻挠,即使雪橇重卡运输车,也无法突破那风雪。军中迷信的妖族说是雪神在帮助雅西,说雅西才是天命之女,正统的大酋长。”狄康拉德说完,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黛博丽卡一听,勃然大怒,冷哼一声道:“狄康拉德,你果真是活腻了。”狄康拉德只见宗主全身粉色妖茫缠绕,知道她动了真怒,心道这冒死进谏看来是自讨苦吃,于是闭上双眼,静待受死。
只听轰的一声,地面一颤,狄康拉德吓得一哆嗦,同时感觉眼皮一亮,但他知道,自己的命还在。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黛博丽卡长发飘逸四散,身上的大披被巨大的妖力带得呼呼飞舞,露出性感锁骨****和白直长腿。一道粉色的强力妖光从她的左掌中直冲那黑云,由于妖力太过强劲,她面前奢华的玉石围栏也被震得碎裂一片,露出一个很大的缺口。
“哼,什么雪神相助,什么天命之女,小小乌拓酋长,我根本没放在眼里。我要逆天改命,成为天下的妖后,让这些所谓的神,都统统拜倒在我的脚下,哈哈哈哈!”黛博丽卡疯狂的催动着自己的妖力,那黑云都变成了粉色,狂风开始大作,粉色的鹅毛大雪随着狂风乱舞,惊雷撕裂了天空。
狄康拉德惊恐的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冬都,黑暗的天空下,几道粉色的龙卷风肆虐在冬都城上,不少民房被吹得倒塌,碎石残木随着龙卷风飞扬而起。妖族惊恐的尖叫,即使在高高的寒石堡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世界末日,又何尝不是这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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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您的腿没事了吧?”雅西美丽又温柔的脸看着夏佐曼,亲切的问道。
夏佐曼满脸绯红,赶紧起身,恭敬的说道:“多谢大酋长关心,有军医长的细心医治,我已经好多了,不信你看。”
夏佐曼一边说,一边从军毯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绕着军毯转圈,惹得不少妖族哈哈大笑,嘴里调侃道:“老夏,你看你的脸,是喝了多少古姆烈酒啊?哈哈哈哈!”。那脸,更红了,脚却还是没停下。
雅西也捂嘴而笑,说道:“老先生,好了好了,您快躺下休息吧!”达伦艾克连忙扶着夏佐曼又重新躺到了军毯上。雅西微笑着点头,又在威利威尔和两个侍从的陪同下,继续慰问驻扎在楠木灵花殿内的起义军。
矿洞的大厅内,逍瞑、什雷奥斯、军师葛列格里斯正站在一个甬道前说着什么。
逍瞑指着其中一个甬道说道:“听佐曼叔说,这甬道下的矿洞里,是斯铂瑞兹钢的矿脉,你们了解这斯铂瑞兹钢吗?”
什雷奥斯皱眉说道:“我曾经听说过,说是这种钢铁打造的兵器能破开妖法,不过这种兵器很是稀少,也不知道和我的龙之尾爪相比如何?”
葛列格里斯抖了抖他的大巫师袍,从腰间取下一枚银色的手镯,逍瞑和什雷奥斯都感觉奇怪,一个怪老头子怎么会有女子用的饰品?
葛列格里斯拿着手镯扫了逍瞑和什雷奥斯一眼,然后对什雷奥斯说道:“大将军,请把您的龙刃拿出来?”
什雷奥斯一脸疑惑,不过还是从妖囊里取出龙之尾爪。
葛列格里斯转过身子,扫了一眼大厅,然后走出几步,将那手镯放在一个中间有两条裂缝的木凳上,转过身来对什雷奥斯说道:“你用龙刃砍我的手镯试试。”
什雷奥斯还是一脸错愕,他看了看逍瞑,逍瞑也不解的耸了耸肩。
什雷奥斯又看向葛列格里斯,葛列格里斯只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只管用力砍就是。”
什雷奥斯于是点了点头,举刀缓步上前。葛列格里斯将双手插在宽大的袖袋里,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
什雷奥斯将龙之尾爪在手中转了几圈,轻喝一声,一刀劈向那手镯。
“轰”!那本就破旧的木凳彻底报废,木屑四溅。
“叮!”手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是完好无损。
什雷奥斯一脸错愕的将龙之尾爪的刀刃举到眼前,只见那冰晶刀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