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胜不了天。”
念残想冷然一哼,右臂一振,极端剑意爆发,剑意若无形画笔泼墨行云,笔走龙蛇,以妖娆艳丽的笔法勾勒绘画出血海河山,天灾地难人患。
至极剑意织画出另一个世界。
四周空间景象瞬间变幻,城市废墟,浩瀚黄沙,消失的无影无踪,入眼是血色天空,血色的海洋,无数尸骸漂流在河面和河下,无论男女老少,皆沉沦血色之中,分不清是他们的血液染红了海水,还是血色的海水容纳了他们的血液。
站在河面上,涵虚清耳中清楚的听着声声哀鸣,哀号,哀哭,阵阵嘶叫,悲泣,呐喊。无尽的怨音在耳边响个不听,声声律律,痛吟亡灵歌,歌唱死魂调。
脚边,一具具浮尸飘过;脚下,一具具沉尸流过。
放眼冷观,这些尸骸顺着血海中潜藏着的无形轨迹,缓缓漂流向立于血海中的一座高山,一座森然耸立的由无数无法计算,无法猜想的尸体堆积聚集的尸山。
这是剑之领域空间。由至极的剑意幻化而出的领域空间。涵虚清猩红的双眼倒映着海面上反射而出的红芒,映衬得嗜血之意越发浓重,剑之领域,修剑,悟剑者毕生向往的境界,修成自己的剑之领域,意味着可以将剑意具象化。众所周之,剑意是一种意识形态,它与剑者自身的意识息息相关。不同的剑者,修炼出属于自己特有的剑意,即使有些剑意感受起来属性相同,但其内在仍是存有各自的特色。
而剑之领域便是当剑意修至顶峰时,把其内中饱含的情绪,意识,高度表现出来,将剑意笼罩范围内的环境景象扭转变换,幻化,按照剑意所传递表达的信息内容,具象化凝聚出来。
如此时此刻,念残想所做的一般。
剑者之间的对决,若是一方修成了剑之领域,而另一方未修成,那么修成的那个人基本上已经主掌了战局,掌握了胜利的关键。
这世上,若问有没有天枰。答案是有的。但它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强者之前,天枰这种东西,永远不可能真实存在。因为,强弱悬殊的实力面前,天枰永远都是倾斜的。
“在我之剑域中,你毫无胜算。”冰冷的声音,似在宣告胜利指针的所向。念残想持剑傲立尸山峰顶,居高临下俯视涵虚清。
踩于足下的山,是杀戮而成的山,是罚罪而成的山,是伤华剑下亡魂聚成的山。
“言之过早。不到战死之刻,岂能定下胜负。”涵虚清双手剑指一运,“月明风清一揽云。”
只见,涵虚清身上青色剑芒气冲霄汉,如一柄青色巨剑擎空而立,映得四周血海回荡漾漾青光。
滚滚黄沙大漠上,溯冷与炽热两股气流狂风呼啸乱卷。黄沙时而因寒流龙卷升空为冰柱,时而为炎流龙卷升空为火柱。冰与火在广袤无垠的浩瀚沙海上展开极端生死较量。银芒,赤光所到所过之处,战火焚烧连绵,寒冰铺设百里。
战至此时,两人以交手三百多招,仍是未胜负。只是,若是定眼凝神细观便可察觉出霜若寒已是渐落下风。
功力的差距,经验的差距之下,终是赤东来渐占上风了。
就在两人战至第三百九十七招时,只见赤东来怒喝一声,双臂一振,熊熊烈焰顿化一头烈焰麒麟,凌空怒吼咆哮冲出,连破霜若寒瞬发地数百道锐利冰锥后,头上火焰锐角一举贯穿霜若寒腹部,怒然一甩,将霜若寒重重的摔在沙海之上,溅起浓重的沙尘。
赤东来凌空而立,赤发随风飘扬,杀意如火炙热沸腾的眼中狂态横生,“冰,永远胜不了火,命中注定的败局,你如何改变,如何反抗。霜若寒,在地狱里与霜氏一族的人团聚沉沦吧。”
赤东来右手并指如刀向天高举,赤红雄焰凝成一把十米长的火焰巨刀,烈火翻卷,滚滚燃炽,烧得周围空间火红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霜若寒左手对着腹部伤口一按,寒气催使,把伤口凝结冻住,暂时止血。他腾空而起,与赤东来对立站立,右手同样向天一聚,寒气寒劲暴涨,凝冻八方水元,一座巨大冰山凭空出现在霜若寒手上。他单手擎山,如天神下凡,不怒自威,“你不死,我入地狱不甘。试我冰之极端,封天冻地。”
冰火之战,劲惊九霄银河,力震幽冥地府。
巨大冰山耸立眼前,凛冽无边的寒气阵阵袭来,四周呼啸而过的风似乎也要被冰山上透出的滚滚寒气所冻结。遍地黄沙在冰山突现的刹那,瞬间铺上一层冰霜。赤东来目光中首现凝重神色,霜氏一族善于驭冰化兵,驭冰为武,这点身为宿敌的赤氏一族最是了解不过,但像霜若寒这般直接凝成一座冰山的却是首次见到。
即便是当年霜氏一族的家主“霜凛风”在临死的倾力一击,也仅仅是凝造一把长及二十米的冰矛罢了,这凝聚冰山是什么个打法?一定是我遇到的方式不对。
赤东来右臂一振,火势再增七分,火焰刀一刀斩下,烈焰汹涌怒卷,空气震荡,炎劲焚灼天地十方。
霜若寒怒然暴喝一声,气贯右臂,千钧巨力抛山而出,巨大冰山轰然飞出,掀起凛冽寒风呼啸猎猎,蔽盖黄沙一片阴影。
冰山力压千吨,焰刀怒劈斩风。
十米长刀在冰山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但它在赤东来手上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只见,赤红烈焰长刀力劈冰山,一举正中山峰,如耀烧一方的火柱擎住万吨冰山,欲以炽热高温将之焚化。
然而,极端寒冷凛冽的冰山岂是如此简单便会被焚化之物。就在刀锋斩入峰顶瞬间,无穷寒气刹那间自冰山内部喷发,你不妨想像一下,火山爆发滚滚岩浆喷射而出的景象,只不过此时爆发的不是火山是冰山,喷射而出的不是熔岩而是冷厉的寒气。
赤东来不知道此时迸发喷涌的寒气达到了零下多少度,他只知晓他右臂上有股股凛冽寒气穿透火焰刀传来。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自己的火焰温度在三百度以上,而这股寒气竟能穿透这熊熊燃烧的热量直达自己右臂。这是何种的寒冷?
这世上真有凌驾于火焰高温之上的寒冷吗?
赤东来炎劲再催,火焰刀威势再增三分,滚卷奔腾的熊熊烈焰火势猛涨数倍,山在这一刻,渐渐开始显露溶化的迹象。然而,赤东来的眼中并未浮现胜利在望欣喜的神情,反而越发凝重,因为溶化的迹象仅是昙花一现,更猛更寒更厉的寒气随着火势与热量的加剧,惊涛骇浪般狂猛袭来。
霜若寒右手紧贴冰山,寒劲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出,保持冰山形态状态不变,他耗费大量真气凝塑的冰山,绝不能被火焰溶化。他要用这座冰山将赤东来活活封住,冻住,然后把他连同封冻他的寒冰一点一点碾碎,碾碎那些冰块,碾碎他的每一寸骨头。
复仇,就要这样才够痛快。多年的夙愿,今日终将实现。他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失败,哪怕是拼上性命同归于尽。
霜若寒真气不断加持,脸色渐转苍白,额头上汗珠密布,凝结空气中的水分子塑造冰山,已是极耗真气再加上不停一秒的催动真气加持,耗损量之大可想而知。即使是冰山散发的冷冽之气也无法阻止他额头上的汗水。
“赤东来,你的火也不过尔尔。”霜若寒傲然嘲讽,手上力量加倍,冰山霍然挪移,一点点压向赤东来。
厚重的冰山,微微一动便是万吨巨力盖顶,震得四周空间一荡。无穷巨力贯穿火焰长刀,直压赤东来全身,右臂上压力增强,赤东来面色一变,沉喝一声,左手按在右臂上,周身赤光爆耀,炎流灼烧,右臂火焰刀温度力量再增数十倍,硬生生顶住冰山。
赤东来清楚,若是不能将这座冰山溶化,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他被这座冰山活生生砸成肉泥
。
死亡,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名词。没有任何生命体不惧怕,畏惧,恐惧它。它突然而来,突然而去,没有谁能够摸清它的动向。它来之时,众生颤栗颤抖,无论地位显赫还是卑贱,无论才华横溢还是江郎才尽,无论富甲天下还是穷困潦倒,无论天下无敌还是无名小卒,在它面前都要卑躬屈膝,畏缩俯首。它走之刻,年华流逝,生命凋零,尘土掩埋棺木,蛀虫一点一滴蚕食腐肉残骸。在尘土里,在棺木中,森然白骨是它唯一留下的痕迹。
谁若说自己不怕死,那么他说的百分之八十是假话。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半真半假。
赤东来怕死,他一直都承认自己怕死。所以,他拼命燃烧烈焰,拼命加强火势。他不想死,最起码不想死在霜若寒手上。
“不过尔尔?我的火焰的确不过尔尔,但就是这样的不过尔尔,焚灭了你全族的火焰,杀你足够了。”赤东来右臂一沉,火焰刀再入冰山数分,从峰顶劈至中心。
冰山,此刻已有崩塌危险。
不准!霜若寒双目一凛,银芒罩体,滚滚寒气怒涛奔涌倾泻,冰山再度移动,裂开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结山体。
冰山重凝,将火焰长刀封在山体之中,欲要彻底将火焰连同赤东来的右臂封冻。
冰,冻结火。听起是或许不大可能。但,当寒气达到所谓的绝对零度时,空间热量能力相互转换停止,致使该空间内无任何热量和能力。就是冰凌驾与火焰之上的时候。但,绝对零度是不可能实现的,它只是一个理论,只能无限逼近。
绝对零度,是霜氏一族所有成员毕生的梦想。千百年来,为了实现这个理论,无数霜氏一族的高手前仆后继的投入到对寒气的探索之中,可惜无一例外的都以失败告终。只能做到逼近,临近,而不能真正实现。
毫无疑问,绝对零度是无法实现的。
而霜若寒这些年来一直在探索绝对零度。他清楚,绝对零度会成为他报仇时手里最强的复仇之刃。
虽然无法实现,但就算是逼近也足以让他复仇成功,足以冻结火焰。
此时,赤色雄焰竟是在表面上渐渐覆盖上一层银芒,阵阵刺骨寒气突破火焰侵袭右臂。不可能的超出常识的景象,在眼前惊现。
赤东来面色一沉,茫然,震惊,诧异,不信,甚至是些许惊惧。超出印象的寒冷,通过右臂传遍全身,这股凌驾火焰之上的寒气与记忆中霜氏一族的寒气不同,它的冷,它的凛冽,远超记忆。
虽然不知道这股寒气为何会突破火焰,可赤东来清楚若是不豁命反攻,自己的结果将是败亡结局。
思至此处,赤东来突然左手并指如刀,猛然砍向自己右臂,旦听“啊!”的一声暴吼,鲜血喷扬,淋染冰山一片艳红。
赤东来竟然一掌砍下自己右臂。
右臂离身,火焰刀骤然消散,一截右臂掉落沙海。
失去阻力的冰山,轰然力压而下,威势绝伦,刮得四周空气轰轰作响。危急间,赤东来右臂处募地烈火燃起,炽热焚空的火焰化为一支巨大的深红色火焰手臂,一聚擎住冰山。“滋滋”寒冰受热渐溶声缕缕响起。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火焰的温度在飞速升高。以倍数增长方式升温。
较劲再度开始。
霜若寒脸色开始缓缓变得苍白,为让寒气无限逼近绝对零度,真气已经临近自身极限。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施展绝对零度,但他感觉得到赤东来的火焰正在高速升温。显然,他的断臂一击是为了催发出更强更猛烈的火焰而做。
真是残冷狠毒的豁命之招!
万顷沙海,随着狂飙乱舞的劲风泛起金色的波浪涟漪,如金色海洋伴风飘浪,浪波潮涌,金光涟涟。碧寒易漫步沙海沙浪之中,任由猛烈的劲风吹乱他的头发,吹舞他的衣袍。他沐浴在汹涌风浪之中,感受风的狂野与嚣张。
开启剑域的念残想等若无敌的存在,已无观战下去的必要了。现在,让我来看看冰火战局。
他举目远望天空冰火较力之战局,不禁轻笑鄙夷,“豁命的战斗,只造成这样的场面?真是玷污我的眼睛。冰与火的力量让你们运使得一塌糊涂。”
轻笑中,秋华弱水华美翩然现世。
暗紫流光,彰显象征杀戮的邪魅艳色。
碧寒易敛去嘴角满是嘲讽鄙夷的笑容,右手持秋华弱水负于背后,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战区。
无形的威压,随着碧寒易优雅的步伐,渐渐向激战的两人笼罩。
此时,冰火较劲已经达至顶端,霜若寒苍白的脸色与颤抖的右臂,无不说明他的体力逐渐不支了。
冰山之上裂纹遍布,深红色的火焰在每一道裂纹中绽放灼热火光,火焰巨手在山壁下压,烙下一道深深的火焰手印,逐步焚化溶解冰山。
此时,赤东来脸色也是一片苍白,惨无人色,断臂,数倍升温,每一步都在挑战自己身体极限。
赤东来火焰巨手再增力量,山壁上传出“咔咔”碎裂之声,冰山再度添加裂纹。
“霜若寒,你死定了。”赤东来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嚣张传来。
“我死,也要拉你陪葬。今日杀不了你,我此生便毫无意义。”霜若寒眼眸中闪过一丝狠绝,左手体元纳气,一掌狠击在山壁之上,同时右掌发力,整座巨大冰山在这一刻剧烈震动,冰削飞扬,寒气迸发,冰晶飘舞。
“我——要——你——死!”霜若寒一字一字狠狠说出,他心知绝对零度已经只剩空妄,决定豁出余下所有真气发动倾力一击。
霜若寒双掌运力,气劲沛然轰出,冰山一震,山壁上的裂痕迅速增加,眨眼间,道道不规则的扭曲的裂痕蔓延遍布,而汹涌熊熊的烈火更是趁机侵入每一道裂痕之中。
赤东来眼中诧异神色一瞬而逝去,霜若寒这种自毁攻势的做法令他不禁一阵疑惑。
只是这股疑惑感瞬间便逝,霎那间,冰山的山壁上,数百道冰锥如寒冰铸造的利刃破冰钻出,冰山刹时轰然崩溃,无数大小不一的冰块如泛着银光的陨石,雨落般堕入沙海。
血,在山崩的刹那间,喷洒天地。
冰锥刺透火焰,溶化于火焰,刺穿身躯,沾染赤东来滚烫的热血。
烈焰在火焰巨手瓦解一刻,随着巨手怒然击打在霜若寒胸口的同时,焚烧他的躯体。
两人同时掉落在黄沙上,溅起沙尘飘扬。
“哇!你还真是拼命。”碧寒易洋溢优雅不群的气质,无声无息的走到单膝跪地,面色惨白,银芒寒气护体,抵消焚身烈焰的霜若寒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