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部几十万字的书稿,是我生活、战斗、工作的记录和感受,也是我一生中不断进取、孜孜以求,坚持业余写作的重要成果。这些作品既是我的记忆,也是我的情怀。
人老了,总爱追怀过去。寻找自我,把这些篇章收集起来,连缀在一起,或许这就是自我的影像吧。
我的童年是在沈阳清福陵(亦俗称东陵)附近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度过的。它虽名为“易家沟”,但易姓人家其实只有我家一户,我想这大概与曾祖任过东陵的护陵官有关吧。我读书、写字都是由母亲的启蒙教育开始的。很小时,母亲就教我读《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千家诗》等传统的开蒙读物。十多岁就能囫囵吞枣地读《隋唐演义》、《杨家将》等历史小说,并且很着迷。我的文化基础、知识积累都是从这时开始形成的,所以我要深深地感谢母亲。那里家里很贫穷,父亲在我们兄妹三人都很幼小时就离家外出。年轻的母亲一个人挑起了全部生活重担,上敬公婆、下教子女,呕心沥血支撑这个家。对母亲这种集传统美德于一身的伟大女性的品格和操守,时至今日,我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和理解。现在我把自己几十年的文稿汇集成书,也是对母亲的一种纪念。
1946年,我们全家迁入沈阳,这时父亲已经回到家中。在父亲的教导下,我又学了《师说》、《陈情表》、《陋室铭》等古典名篇,这些阅读和学习不仅进一步增强了我的读书兴趣,同时也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古文基础。我青少年时期的读书生活,在解放后更加丰富多彩。尤其是俄罗斯的文学作品如托尔斯泰、肖洛霍夫、法捷耶夫、西蒙诺夫、奥斯特洛夫斯基等人的名著对我影响更大。当然,读得最多,影响最大的还是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作品。我十七岁那年,也像苏联二战时期许多青年那样,唱着《共青团员之歌》,别离了祖国和亲人,参加了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在八年的艰苦战斗生活中,我受到了火与血的洗礼,生与死的考验。但我始终不忘学习和写作,即使住在山洞里,也在坚持阅读《大众哲学》、《科学社会主义读本》、《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形式逻辑辩答》、《前线后勤》等一切在那个条件能够找得到的书报杂志,有时还动笔写写稿子。我的第1篇通讯稿就是在1951年10月写的,并且登在了《志愿军报》上,那时我高兴极了,战友们也为我高兴。
1958年志愿军回国,我转业到抚顺钢厂,和平时期、和平环境,为我的学习、写作提供了更加有利的条件,尽管是无计划、无目的地广泛涉猎,但其潜移默化的作用却足以影响我的一生。有人说我是“杂家”,有道理,我的知识结构是庞杂的,知识多而不系统,兴趣广而不专精,对专业工作者来说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可对于我这个业余作者来说,“杂”既能使我视野宽阔,又能增强我的自信,从各个角度去汲取知识、观察问题、发表见解,颇有些“万事通”的味道。
1959年以后,我开始在地方报刊上发表诗歌、杂文、影评等作品。三十多年后,写作目的和方向才转到本职工作上来,更多地结合企业的实际写些文章。内容多为工会工作经验,其中涉及职工教育、识别人才、培养和发挥人的积极性、组织职工各种业余文化生活、制定有效的规章制度、宣传和推广产品等。这种写作方向和目的的转变,使我进一步提高了精神境界,能从理论联系实际的高度总结工作,使经验性的文章带上理性色彩,把纷繁杂乱的工会工作做得更加科学化、人性化,有声有色。这种变化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那是1986年秋天,在《抚顺日报》召开的业余作者座谈会上,当主持人把我介绍给一个大厂的宣传部长时,他以惊讶疑惑的神态、调侃的口吻说:“我读过老兄的几篇大作,原来工会干部中也有文人呐!在我的印象中,工会干部大多只能贴标语、喊口号、敲锣打鼓放鞭炮。”并一再说:“我真该改变对工会干部的偏见了。”
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使我认识到发表几篇文章不仅仅关系到个人的兴趣爱好,满足个人文化生活的需要,而更重要的是它竟然起到了提升工会工作和工会干部声誉的作用。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有了新的动力,我业余写作的积极性与自觉性更高了,而且开始有意识地偏重于工运理论、职工教育。职工文化建设等领域的学习与研究,也取得了一些成果,这些文章大都公开发表在辽宁省内相关的报纸杂志上。
截止到2003年,我在报刊上发表的各类文章累积已达30多万字,粗略地分了一下,大致有以下几类:回忆录;文艺随笔、评论;日记摘抄;游记;诗歌;理论文章;以及其他各种散文、杂感、杂谈等。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此书的相关背景,我还从家书、战友信件、报刊评介等文字中摘选了一部分,作为本书的附录。
整理这些文稿,原本是想暂搁置起来,以便闲暇时拿出来自己细细品味。可是,在我整理这些文字时,被孩子们看到了,他们先是好奇,简单地翻阅了一下,后来就一致怂恿我打印成册以作纪念。抚顺市政府秘书长宋庆延同志也曾劝我出版文集,并承诺提供相关帮助。大家的鼓励和支持使我十分感动,也使我增强了信心,遂最后做出出书的决定。当然,这本文集的出版不会是我写作的终结,我仍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无限美景,还看夕阳。这里谨以小诗一首酬谢所有关心、帮助过我的人:
人生难过七十三,老朽笑谈渡此关。
天道酬勤不恨晚,踽踽再逾二十年。
至于这些文字对社会、对读者有什么价值、有什么作用,我既不敢去奢想,也不敢去奢谈。我只是想把个人所历、所闻中的心得提炼出来,既营养自己,又有利他人。所以,不惴简陋,把这些文章发表出来,不足和错漏之处会是很多的,望读者自行分辨,择善而从,并恳请不吝赐教。
易世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