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春光留不住,更没有多少夏日长。
——俄洛奇古老谚语。
薛尔亚大陆,阿方索邦联,高文港,牡蛎巷的一家妓(和谐)院密室里。
一场普通的商业会谈正在进行。
“一万金币。”玛菲提议。这是一个慷慨的价码,在她身后,穿着镶钉红色皮衣,坐在大酒桶上正在用银柄短刀修指甲的伊美尔达略感惊讶地抬头看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修她的美甲;和站着打盹儿的乔一起靠在书架前穿着深绿色长裙的只关心手中食物的胖朱诺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嗝,继续用从不离身的叉子吃手里的那盘牛肉番茄面。
“一万金币?”马克西米老大重复了一遍,“你他(和谐)妈在开什么玩笑?”他一抬手,把自己的玻璃高脚杯扬到地上摔个粉碎,红色的酒流淌。“我们在谈的可是磷虾码头,不是你杂种女儿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和谐)穴!”
玛菲既没生气也没色挠,她抽了一口薄荷卷烟,继续用之前的语气说道:“马克西米,三十年前你父亲经营你们家族生意的时候,仅在渔民身上的抽成,磷虾码头每年就能收入一万金币。而你掌权之后太贪婪了,远洋捕捞的渔民们组织了工会来保护自己,没有再支付过你一枚铜板。”玛菲又抽了口烟,欣赏马克西米额头上因愤怒而爆起的青筋,“你又太吝啬了,不肯重金贿赂海关的官员,他们时时突击检查,那些走私船不敢在这里卸货。磷虾码头纵然是一座金山银山,在你马克西米手中也分文不值。如果不是你还有你父亲留下的赌场、酒馆和屠宰场,你的家族早就完蛋了。一万金币是个礼物!我尊重你父亲曾经浴血奋战经营这座港口的礼物!”说完她咬住卷烟,把右手伸过桌面。
“成交?”
马克西米老大站起身来,把右手伸过去,然后继续探身过去猛地抓住她的衣领,重心向后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伊美尔达从酒桶上跳了下来,拉尔夫手按剑柄上前一步,朱诺的面条停在盘与大嘴之间,乔睁开眼睛。
玛菲抬手示意反提短刀的伊美尔达停下,其他人也跟着不动。
“一万金币,我就让你和你的小白脸儿们继续你们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儿,不派我的孩儿们去砸个稀巴烂,我们可以成交这个。但我的码头,你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裤裆,等下面长了diao了之后我们再谈!”马克西米松开手,“别忘了,这是男人的世界。”
玛菲张嘴把快燃尽的卷烟收进嘴里熄灭,然后吐到马克西米的脸上。
“你的话既粗鲁又没有礼貌,我很遗憾结果是这样。”她登上密室的台阶,伊美尔达和朱诺跟在后面。
玛菲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朱诺一眼。
朱诺耗费了一小会儿时间领悟了一下,她用袖子擦了擦嘴,把餐盘随手放在桌子上,把餐叉用舌头舔了舔放进袖子里,用含混响亮的声音向三个男人宣布:
“战争开始了,你们这帮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狗(和谐)娘养的!”
“再见,乔。”她不忘最后温和地向老朋友告别。
等到玛菲和她的左右手都离开了。
乔走到桌前,倒空老女人用过的酒杯,为自己斟满一杯上等红葡萄酒。
“现在我们怎么做?”他深饮一大口美酒,向老大请示。
“现在我们吃,我们喝,”马克西米掏出手帕擦脸,“我们玩女人。”
“我们放了狠话,然后任他们在街面上逍遥快活?”拉尔夫爵士——马克西米老大强壮、不苟言笑的雇佣骑士质疑道。
“鳃人的老话说得好:好春光留不住,更没有多少夏日长。”马克西米笑道,脸上的皱纹几乎皱成一朵菊花,“我们的人手更多,看住场子和码头,不出三天,玛菲老婊(和谐)子的私货就会全跟着她那艘破船沉进海湾里。她以为我不知道?马克西米叔叔知道一切!”
“以及她船上的手下?”乔举杯。
“以及她船上的手下。”马克西米老大用酒瓶跟他狠狠一碰。
到时候,她的地盘就是我的了。
酒洒出来,深红如鲜血,如胜利。
密室其实就是过去屋主废弃的地窖。从地窖出来进入密道,出口是妓(和谐)院老板凯特琳在二楼的豪华卧房。
她管理这间装修不菲的休闲场所,但不拥有。一些阳光下的权贵拥有。
所以这里是中立的相对安全的会面场所。
或许留下也不是坏选择。
我们吃,我们喝,我们玩女人。
楼下的大厅里金色的沙发与躺椅随处布置,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昏黄暧昧。
乐队演奏靡靡之音,大厅中间,地毯的玫瑰图案上,一个九夏妓(和谐)女正在随着乐声偏偏起舞,夸张的长袖随着她纤细的身影幻化成一道白影。
马克西米注意到苔丝正在客厅角落的躺椅上和一个恩客谈笑,调情。
他是她的老主顾了。
漂亮的女孩、成熟的女人、异国的尤物随处可见,但一个擦拭楼梯栏杆,身穿粗布衣服的小女孩引起老人的注意,她瘦弱矮小,有金色杂乱的短发,从背后看臀部的轮廓......
很紧实可爱。
“那是谁?”他问正在从楼梯中线缓缓走上楼的浓妆艳抹、故作优雅的凯特琳。
“那个?那是个雏儿,从埃安格玛新来的,还没来月事,所以我让她先打扫卫生。”
“我要她。”
“马克西米老大......”
“我要她,你知道我喜欢的类型。”马克西米顿了顿,“还有苔丝。”他注视退休妓(和谐)女的眼睛。
他喜欢光顾苔丝,不仅因为喜欢她的娇小温顺,不仅是享受鞭打凌辱她时她柔弱可怜的反应,更是因为黑发、蓝眼、鸽乳的苔丝是凯特琳的小女儿。
他和她都是这黑暗世界里的生意人。
而生意只是生意。
他喜欢提醒她关于男人世界的法则。
如同欣赏她此刻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隐忍、哀伤及其他诸多情绪。
“好的,马克西米老大。”凯特琳迅速答道。“您的老房间好像有人了,我可以......”
“不!这次,我要最好的房间。”意气风发的老人打断她。“三间,我得力的手下要和我挨在一起。”
只有临终前才不需小心谨慎,他父亲在他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反复提醒他这一点。
两个女孩还没有来,拉尔夫爵士的房间就有了动静,像是宰羊,像是拆房子。
老人不无嫉妒的淫邪一笑,近年来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必须通过其他方式发泄多余的精力。
他脱掉上衣,从墙壁上拿下一条开花鞭子,左右手互换着掂量掂量,猛地甩了甩,破空声犹如天籁。
他又取下一条铁链。
如果他有第三只手,他会拿着蜡烛。
乔的房间也有了动静,是乔自己在享受地大喊:“不要,不要,不要...女王大人,不要...”
老人对他已经无语了。
两个少女推门而入,如此迥异,又如此相似。
马克西米老大立在门与大床之间,上身赤(和谐)裸,有削瘦的肌肉和老人斑,右手拿着鞭子,左手的铁链垂到地上。
苔丝站在那里颤抖着。
埃安格玛少女把门合上。
“宝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老人舔了舔舌头。
埃安格玛少女转身从苔丝的睡裙下面拿出一把十字弓。
她的橙红色的双眸里是喜悦与疯狂。马克西米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在黑暗世界生活的人们展露罪恶的本性之时会显现的眼神。
“不.....”老人举起鞭子挡在自己的胸前。
没等他喊出来,第一箭就射进了他的嘴里。
老人的头撞在舒适的大床上,上面的玫瑰花瓣轻轻弹起,伴随着鲜血落在他的脸上。
“额...噢...你...”马克西米老大无法言语。
他试图挺身坐起,但徒劳。
“桑妮。”
埃安格玛少女笨拙又费劲地安装好另一只弩箭,走到他面前自我介绍。
这一箭射在他男根与小腹之间。
“我的名字是桑妮。”
我真想说这一箭就立时要了他的命,但实际上,死亡来得漫长且痛苦。
名叫桑妮的女孩打开窗户,扔下......按约定,她该扔下花瓶。
她临时改主意了。
她用铁链缠着皮鞭,扔了下去,一声清脆,犹如天籁,响彻黑市里白天的喧嚣。
没过多久。
乔先推门而入。
苔丝已经用被子盖住老人的身体,维护死者最后的尊严。
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们。
没等他做出反应,玛菲、朱诺、凯特琳就依次走了进来。玛菲推开他,半跪着查看尸身;而朱诺把他按在门上,叉子抵住他的右眼,“你最好不要说话,乔。”她温和地说。
高文港的马克西米老大不再需要小心谨慎了。玛菲轻轻合上老人圆睁的双眼,站起身来。血液在红色的地毯上流淌,上面漂流着娇嫩的玫瑰花瓣,如美酒,如胜利。
伊美尔达拎着一缕连着头皮的头发走了进来,“骑士跳窗逃走了。”她说。
“凯特琳夫人,”玛菲递给妓(和谐)院老板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你的确知道他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