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婉的手虽然温暖,可叶画分明能感受到她掌心里艰涩的冷腻,她笑一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害姑姑你白担心了一回。”
叶舒婉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直扯得伤口处有痛意:“只要囡囡你能平安归来,姑姑就不会白担心。”
老太太的目光转到叶舒婉脸上,眉心微微皱了皱,有几分疼爱又有几分失望,她又携了叶舒婉的手道:“婉丫头,我知道你待画丫头好,只是也该顾惜着身子,你脸上的伤还未好,怎就出来了?”
叶舒婉眼圈儿一红:“见囡囡回来,一时高兴,竟忘了脸上的伤。”
“唉——”老太太叹息一声,“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懂得为自己着想。”
叶舒婉见老太太对她还有疼爱之意,心头一热,正要说话,老太太话锋一转:“如今你身子不好,连自己尚且都顾不过来,不如叫画丫头马上搬到我那里,你也可省了心好好养伤。”
叶舒婉一听,已是灰心,眼神在瞬间黯然下来,如今她毁了容便成弃子,而叶画却是如日中天,她目光幽幽往叶画手腕上一飘,那一对青玉镯着实刺了她的眼。
不用说,这对青玉镯必然是叶画得的赏赐。
“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囡囡住在我这里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能搬到老太太那里自然最好,我这就命人替囡囡收拾东西。”
“婉丫头,还不好生息着去,都这会子了还操劳这些小事。”老太太携了她和叶画一起入了屋内,三人坐在榻上说话。
“小姑姑,兰妃娘娘见我手上有伤,便赏赐了我两盒獭髓膏,说治伤痕有神效,你先用一盒试试。”叶画早已将叶舒婉脸上的微妙变化悉收眼底,她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精致细巧,彩绘花鸟虫鱼的小盒子,递到叶舒婉面前。
叶舒婉眼角一抽,从来都只有她送给叶画好东西,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的叶画也会给她好东西了。
她目光一闪,接过獭髓膏来,笑道:“兰妃娘娘也真是有心,这獭髓膏可是稀罕物。”
叶画不无婉惜道:“兰妃娘娘说,獭髓膏很好,尤其以白獭髓为甚,昔日吴孙和宠邓夫人,醉舞如意,误伤邓颊,命太医合药,言得白獭髓,杂玉与琥珀屑,当灭此痕。”
“哦。”老太太面带疑惑,“竟有此等妙药,怎上次来不听张太医提起。”
叶画叹道:“连兰妃娘娘那里都不能有,想来极为难寻。”顿一顿,眸光悠悠在叶舒婉脸上一扫,“如果小姑姑能有白獭髓,不知能否医好脸。”
叶舒婉心头一凛,她的凝玉去痕膏当中的主要成份就是白獭髓,只是她伤口太深,即使有白獭髓也难以消除疤痕,所以才需要叶画的血,如今突听叶画问起,仿佛心中隐秘被揭露一般,她垂首叹道:“那样的好东西,我怎能有。”
老太太思索片刻,方道:“虽不能有白獭髓,有兰妃赏的獭髓膏也是好的,婉丫头你先试试,我再命人去打听哪里有白獭髓。”
叶舒婉一听,滴下泪来:“婉儿多谢老太太。”握一握手中盒子,定定道,“婉儿必定会好好用这獭髓膏。”
叶画双眉暗蹙,心中明了叶舒婉已有凝玉去痕膏,必定不会用这獭髓膏,否则两药相冲,有害无益。
她不仅不会用,肯定还会检查这獭髓膏有没有毒,毕竟叶舒婉已对自己疑心。
她婉转一笑,凝眉看着叶舒婉道:“说起这獭髓膏固然是稀罕,这装獭髓膏的小盒子更是稀罕。”眼睛往老太太和叶舒婉脸上看看,掩唇笑道,“老太太和小姑姑猜一猜,这小盒子是拿什么做的?”
老太太眯着看着叶舒婉手里的盒子,笑道:“我老婆子眼花,倒瞧不出来。”
叶舒婉将盒子放到眼前,细看了看,叶画噗嗤一笑:“小姑姑,你可能看得出来,这盒子竟是拿蟹壳做的,你说奇巧不奇巧?”
叶舒婉一听,顿时像见了鬼一样,吓得面如白霜,眼睛更是惊恐万状的瞪的极大,手里的小盒子仿佛是燃着的火炭灼的她将盒子往地上一扔。
“咔嚓!”
一阵轻微的碎裂声刺的叶舒婉惊魂难定,一双手紧紧握在一处,只握的颤抖。
老太太和蔼的脸色当即变了,沉声道:“婉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画只想冷笑出声,可这声冷笑终归湮灭在喉咙间,想她叶舒婉心计深沉,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看来,容颜对一个女人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
叶画赶紧下榻,捡起了被摔裂的盒子,抬眸看着叶舒婉道:“小姑姑,你怎么了?”
叶舒婉双肩一颤,瞧着叶画手里被摔裂的盒子已骇的说不出话来,老太太的面色已是生硬如铁:“即使你不喜欢这獭髓膏也不该摔了,这可是兰妃娘娘所赐。”
“不……老太太,婉儿只是……只是……”叶舒婉看着叶画拿着盒子正朝她走来,下意识的,她就想往旁躲去,支支唔唔道,“刚刚婉儿只是手滑,不小心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