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社会里,企业的功能未完全发挥,价值也被过分低估。这些企业家——经理人、整合者、组织者和规划者——自己低估了本身的价值,认为自己是老式的剥削者,没有真正地参加工作,没有任何的贡献。因此,他们对自己所获得的报酬容易产生罪恶感。
产生这样想法有两部分原因,一部分原因是与旧的观念有关,他们以为工作就必须流汗、付出劳动;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误解了发明的本质。
谈到发明,我们都以为它们是灵光乍现的结果,就像是长久的黑暗突然有了光亮,长期的无知变得有知;它代表一个全新的发现,这项发现未曾存在过;但是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大错特错。
事实上,任何一项发明,即使是小说创作,都有它的历史轨迹。它是分工合作的结果;发明可能来自于突然的集成,也可能是过去已知的零碎、未成形的知识,突然间达成某种程度的整合。这种瞬间的灵感是完形思考的成果,而非无中生有。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发明与行政设计的区别就变得毫无意义。行政设计或管理上的发明,例如温彻斯特军火企业或福特汽车的生产线,都是把一个领域一个领域的知识纳入一个整体中,然后产生巨大的作用。
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可以将社会性发明与技术性发明分开,但其实没有太大关系。从某个意义上讲,发现一种可以改善妻子与丈夫之间沟通情形的方法,这也算是一种发明。
此外,企业家计划或前景——也就是认知未实现的需求以及看出对企业家和员工有益的发展方向,这些行为也可以算是一种发明。
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必须计算创业机会以及企业家数目的多少,区分好而进步的社会与退步的社会。我觉得,每个人应该都会同意这种看法:最有可能导致社会退化的100个人,不是100位化学家,也不是100位政治家,更不可能是100位教授或工程师,而是100位企业家。
用这种方式来描述,企业家内心的罪恶感就可能稍为减轻。他们会明白自己相当的重要而且具有关键性的地位。
我自己的观点是,对于企业家的回报,除了金钱的报酬之外,其实还应该有其他的报酬形式。企业家也许值得大笔数额的金钱报酬,但是高额的收入也会为他们自己带来麻烦。从理论的角度来分析,企业家、组织者或领导者,可以获得金钱以外的其他报酬。
在一个高度协同的社会,例如印第安黑脚族人,领导者的报酬包括获得众人给予的荣誉,他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族人热情的招待以及问候,尽管这些领导者常常身无分文。这就是伟大富人的部分特质——完全的慷慨。一个人财富的多寡应看他能赚得多少并给予多少。
举个例子来说,英国爵士封号就是一个极尊贵的奖赏。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们给予一位伟大领导者或发明者的奖赏,就如同天主教那样简单,授予一件灰色长袍,但所具有的心理学上的报酬力量与一笔巨额奖金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也许更多,这只在于社会对报酬的看法。如果一个人受到大众的仰慕、尊敬、喜爱、认同、赞赏与欢迎,金钱报酬的多寡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假如我说这项原则适用于各种社会、各种生态体系,包括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或法西斯主义,那么我的观点就非常清楚,不会遭到任何的扭曲。所有担任推动者和协调者角色的人,在任何的社会形态中,都有其必要性与价值存在,即使这会与保持现状、不改变的需求相互冲突。当然还有其他相关的因素,如社会的综效程度、剥削程度、阶级化程度等。
麦克勒兰在这一点上论述得非常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