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洪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回去,心里五味杂陈。他相信自己的妹妹,并且一直相信。路上的行人想上前搀扶,萧洪笑着摆了摆手,刚想上前的人便也散去。走了多久,他忘记了,只记得回到家里,父亲和妹妹关切的眼神带着希望与期盼。他摇了摇手,“没什么事,你们放心好了。守城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们再通知我。”说罢,叫管家牵出马,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坐上去了。
“洪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父亲早已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从萧洪一瘸一拐地走进家门时,他明白了一切,可是他不想说出而伤害儿子为了维护这个家多年的尊严。
“爹,真没事。我看着赵顺嚣张,在公堂上想教训他,却被县爷阻止,火气一大,弄翻了几个衙役,县爷才打了我,至于妹妹的事,我们在情在理,他们能说什么...”萧洪的声音渐渐小了,对啊,他们能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此话当真?”父亲问道...
“爹,你和妹妹别操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便牵着马向外走去。
看着萧洪离去的背影,萧云松心里无限感慨,这个背影越来越坚挺,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这个家,自己是越来越老了,是不是也越来越不中用了?望着天空,细雨蒙蒙,叹了口气。
萧洪没有回守城,他直接往王金砺的住所走去,王金砺,喜纂刻,写得一手好字,早年间想参加科举博得一举功名,不料时运不济,几次落榜。心里极度失落,自己在家里代人写字,又自学了纂刻,靠着这些勉强过活,虽说日子艰难,但手艺很精,在镇上也有些名气。
几经打听,才走到王金砺的家外,一道栅栏围着一间草屋,墙上的泥土掉落了不少,但是窗子却是刚刚翻修过得,闭得严严实实。萧洪将马拴在门口的木柱上,走上前去准备敲门。却发现门半掩,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径直走了进去,门口正对着一张桌子,砚台上的墨迹已干,几只毛笔散落一旁,桌上放着几张书信,萧洪凑上前去,刹那间,他拳头握紧,脸上愤慨。
不错,桌上还有几张书信是“妹妹”写给赵顺的情书。果真如他所料,赵顺花钱求王金砺帮他作假,王金砺不光字写得好而且极善于模仿,萧洪总算查出了真相。他握紧那几张书信,准备向外离去。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内似乎有动静,一下过后却又安静了下来。
“不会是王金砺那小子?”萧洪想到。也好,正好将那小子抓了一起,人赃并获看赵顺怎么说。
正准备进屋,门外的骏马嘶叫了一声,萧洪却没在意。可是嘶叫声却一直没有停息,萧洪走出门外去看,骏马仍拴在处,和刚才没什么异样。骏马见了萧洪便停止了嘶叫,只是来回踱步,非常不安。几声儿童的嬉笑又印入耳帘,路旁稻田里一群小孩快速地跑掉了。
“可能是这几个孩子把马弄惊了。”摸了摸马,便向屋内走去。
经过一道隔帘便走进里屋,里屋非常空荡,并不宽敞的小屋却显得宽大起来,左右两扇小窗,向右拐角就走到尽头,萧洪准备走上前去将王金砺抓住,转进屋内,一个人影也没有。可惜扑了个空,谁会傻到等着被抓。萧洪挠了挠头,准备向外离开。一旁的柜子门却“咔”打开...
萧洪转身,却被吓了一跳。王金砺血淋淋地挂在柜子里,萧洪上前去触摸,却发现早已没了气息。望了望柜子,萧洪直接瘫在了地上。一把钢刀随意地放在一旁,可那把钢刀与他所佩戴的几乎......完全一样。钢刀也布满血迹,他想去拿,却想到什么又伸手回来......战战栗栗地跑向了门外。果不其然,马背上的佩刀已经抽空,他万念俱灰,冲着天空大喊:“赵顺!你给我出来......出来啊!!”泪水模糊了他的脸庞,他......抱着马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了留在柜子里的钢刀,他飞快跑了回去,将带着血的钢刀拿出。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妇人抱着木盆走向这边,看样子像是刚刚洗完衣服。不经意地望向这里,惊叫一声“啊!杀人啦!”木盆倒落一旁,妇人匆忙地跑了。
萧洪似乎早已预料,却又有些惊慌。一切哪里那么多凑巧,有的只是精心计算过的心机罢了。他无奈地笑笑,穿过芦苇,走向河边,却淡然地洗起刀来,血迹渐渐地从刀面滑落,顺着河流飘向了远方。整把钢刀除了刀柄处的几处血迹外,一切像没发生过一样的陈旧。
他提着刀,走向了拴住的骏马。不知是绝望带来的乏力,还是看淡一切的轻巧。他跨上了马。长喝一声,向着小镇的另一头跑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