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撩开齐月瑶头上的薄纱,就像一个男子揭开新娘子的盖头,那一刹那,他觉得有无数画面如千军万马涌入他的脑中,强烈的感情刺激得他头痛欲裂。然而就在齐月瑶的手轻轻的触碰到他的手的瞬间,整个世界又平静了下来。寒蝉纱轻轻的覆盖在了他的头上,将他与齐月瑶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瑶瑶。”他轻声唤她。
“闭上眼睛,”她说:“凝神。”
他乖乖闭上了眼睛。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强烈的撞击着他的神经,突然,像是鸟儿挣脱了牢笼,他冲破了束缚,进入了寒蝉纱中的念。
青砖在脚下蔓延,目光所及之处,迅速的生出砖瓦、商铺和行人。他进入了一个古代的城镇。他收回目光,再看近前,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裙的女子,寒蝉纱裹住了她的头发和脸,她对崔浩说:“你终于来了。”
崔浩认出来了,她就是上次在城楼的女人。于是,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他再次摸到了陌生的胡茬。他想点头,却发现身体一怔,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紧接着,这具身体向那个女人迈出了两步,说:“你不该来。”崔浩明显赶紧到自己嗓子在动,却不是他在说话,他想,说话的应该是这个躯体真正的主人。
女子说:“我的一生,只有这一个决定,是正确的。”
“一生还有很长,你还有自己的使命。”男子说。
“我不管,我接受这个使命,也只是为了来到这里,来到你的面前。在我有生之年,再见你一次,我就死而无悔了。”
男子叹了一口气,说:“你何必如此。”
女子凄然一笑,说:“我命已如此,今日,便与君长决了。只是,”她踩着莲步,上前,说:“你真的,已经不记得了吗?那个人,那份情,对我是如此刻骨铭心。”
男子再叹一声,道:“也罢,”这才柔声说:“子规声里,你我相识。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飞。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女子这才一笑,杏目含泪,接道:“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这是我们初见之日对的诗,你果然还记得。”
“我只当那是前世。”男子说。
“我却依然当做今生。”女子说。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已经成定局。”
“那……来生我再等你,”女子浅笑说:“相信我,很快,我就会在彼岸等你。”
“你……”男子愕然,这诀别,难道是绝别,她有绝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