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寒风飘过,刺骨的寒意夺人而逝。
一轮圆月,仿佛想要掉下来了一般。
寒风似杀人的利刃,一点一点的消磨着众人的意志。
忽然间,一声雄壮的龙吟声仰面而来,顷刻间剑气冲霄。
两柄绝世神剑已然出鞘!
苍白的月光映在剑上,是那么的苍凉…那么的孤傲!
苍白的月,苍白的剑,苍白的脸。
今夜注定被历史所铭记,绝世神剑的陨落,剑神的诞生……
两人沉默了许久……这时端木绝终于打破着许久的沉寂,道:“请。“
他是那么的孤傲,以至于他一剑在手便可俯视苍穹!他的眼中并没有另一位绝世剑客——东方洪。
他骄傲的足以小瞧东方洪了么?不!是他的心乱了……
高手相争,正如大军决战,要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也都应该观察得仔仔细细,连一点都不能错过。
因为每一点都可能是决定这一战胜负的因素。
端木绝曾独剑挑寰宇,一剑在手傲世苍穹!竟不会不明白此等道理。
东方洪目光如同那锐利的剑锋,不但看到了他的手,他的脸,仿佛还看到了他的心!
端木绝竟有些不耐烦,竟又说了一遍道:“请。“
东方洪忽然道:“现在不能开始“
“不能?,为什么不能?”
端木绝默然不语。
东方洪道:你的心还没有静下来,所以不能开始,你是知道的,一个剑客心乱,则剑也会乱,这样的话你必败无疑。“
端木绝冷笑:“难道你认为我不战就已败了?“
东方洪道:“呵呵,你若这样,则不战已败。”
端木绝:“所以你现在不愿出手?“
东方洪没有否认。
端木绝可笑道:“因为你不愿乘人之危?“
东方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端木绝陈静了许久,道:“可是这一战已势在必行。“
东方洪耐心温和道:“我可以等,等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时我们再来。“
“等到我的心静?“
东方洪点点头道:“我相信我用不了等多久。“端木绝霍然抬起头盯着他,眼睛里仿佛露出一抹感激之色,却又很快被他手里的剑光照散过去。
对你的敌手感激,也是种致命的错误。
剑
端木绝道:“我也不会让你等多久,我想和一个人聊聊。“
东方洪有些好奇问道:“这个人是谁?“
这句话他本不必问的,因为他心里知道能让端木绝心静下来的人是谁。
东方洪道:“你在笑?“
端木绝道:“也许我不该笑?“
东方洪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道:“剑客始终是人,是人就应该笑,只要还能笑,何必不多笑笑?“
只不过笑也有很多种,有的笑欢愉,有的笑勉强,有的笑馅媚,有的笑酸苦罢了。
端木绝的笑又算是哪一种呢?
不管他的笑是哪一种,只要他还能在此时此刻笑得出,他就是个非平常人所能及的英雄。
他忽然转身看了看背后,在远处那个巧妙英姿的佳人,露出那久违的笑容。
实在想不到,一代剑痴竟会有如此灿烂的笑容,此笑竟似春天一般,本来煞气鄙人的寒风也似温柔了起来。
“假如我死了请你带走我的剑,不要为我伤心好吗?”
远处的佳人,微微点了点头……
“你怪我吗紫怡?”
佳人摇摇头,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便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吗?”
佳人微微一愣,笑了笑,道:“君若死,唔便守君陵前,永不离君。”
端木绝叹了口气,自己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了……
一步走出,走向东方洪面前,忽然觉得晚风已寒如残冬。
这时候,月已淡,淡如星光。
星光淡如梦,情人的梦。
情人,永远是最可爱的。有时候,有人虽然比情人还可爱,这种事毕竟很少。
仇恨并不是种绝对的感情,仇恨的意识中,有时还包括了了解与尊敬。
只可惜可爱的仇人不多,值得尊敬的仇人更少。
怨,就不同了。
仇恨是先天的,怨恨却是后天的,仇恨是被动的,怨恨却是主动的。
他们俩说有仇恨,其实并没有,只是上天把他们俩按到了对立边。
也许,端木绝恨的只是,既然生了端木绝,为什么还要生东方洪,就像周瑜与诸葛亮一般,既生瑜,何生亮。
不过人生总是需要一个敌人,要是连个敌人都没有,人生哪来的乐趣?
也许,东方洪与端木绝所恨的也是一样的吧。
恨与爱之间的距离,为什么总是那么令人难以衡量。
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
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这场决战。
这一刻,也许短暂,可是有许多人为了等待这一刻,已经付出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这一战是不是值得?那些人等得是不是值得?没有人能回答,没有人能解释,没有人能判断。
可是他也同样感觉到那种逼人的煞气和剑气,他所感受的压力,也许比任何人都大得多。
因为东方洪是他的朋友,他也是东方洪的朋友。
假如你曾经认为一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么这个人永远都是。
这一战,胜即是生,败便是亡,对端木绝和东方洪这类人说来,这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
无论是哪种战争,通常都只有一种目的,那就是胜!
胜的意思,就是光荣,就是荣誉。
这一战究竟是谁胜?谁负?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端木绝和东方洪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招末一流的剑客,他看得出这种剑术的变化,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端木绝的对手若不是东方洪,他掌中剑每-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他们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端木绝的剑,就像是草丛里的一条毒蛇一般。
缠到东方洪剑上,却像是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未婚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接下来,端木绝的剑必将刺入东方洪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一瞬即过。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东方洪必死的命运。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的一剑,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直到现在,东方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
他的剑刺入剑南的胸膛,端木绝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端木绝的剑势却有了一丝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这错误怎么会发生的?是不是因为端木绝自己知道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已没有距离?
剑锋是冰冷的。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端木绝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怪异的痛席卷而来。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这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东方洪的剑下。
可是,他对东方洪并没有怨恨,只有一种任何人永远无法了解的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唯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产生。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端木绝从心底深处长长吐出口气。
“谢谢你。“
这二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
他倒了下去。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田这绝世无双的剑客,终于已倒了下去。
他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
天边响起一声惊雷,大雨漂泊而来,似乎要带走这满天的阴霾……天地间却仿佛更寒冷、更黑暗。
东方洪的面色,看来就仿佛这一抹刚露出的曙色-样,寒冷、朦胧、神秘。
剑上还有最后一滴血没有低落,剑是冷的,尸骨更冷,最冷的却还是东方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