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凉的夜风一吹,江行舟就有些发晕,他晕乎乎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在夜色中如影似幻的街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聂枫叼着烟说道:“去地狱。”
江行舟微微一笑,“真是个好地方。”
到了茶庄门口,江行舟被夜风吹得清醒了些,他抬头看了看,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聂枫呀聂枫,你带我来你的茶庄喝酒?你可真是逗,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的茶庄里还开着一个地下酒庄。”
聂枫双手插在裤袋里,吸得烟一明一暗,“怎么,你是警察要查封我呀,进来就知道了。”
原来聂枫把楼下的办公室扩大了一倍,改装成了内外两个套间,外面的一间是办公室,里面就别有洞天了。江行舟看着顶到天花板的酒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他对酒没有研究,却也觉得琳琅满目,他顺势在房子中间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悠哉地挑着酒的聂枫,“可以呀,别人是金窝藏娇,你倒是雅室饮春。”
聂枫笑着看了看江行舟,“你也觉得不错吧,我这间茶庄最值钱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他开了一瓶红酒,倒在醒酒瓶杯里醒了一会儿,倒了一点递给江行舟,“先尝尝这个。”
江行舟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聂枫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可是94年的波亚克,拉图酒庄的波亚克,你懂吗?唉,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牛嚼牡丹。”聂枫随手从酒架上抽出了一瓶红酒扔给江行舟,“这个你随便喝,喝多少有多少。”他自己却端起酒杯,轻轻嗅了一下沁人酒香,慢慢品了起来。
江行舟倒了一杯酒,看着独自陶醉的聂枫,“你就是这样陪我喝酒的。”
聂枫闭着眼睛沉醉在气韵悠长的酒香中,“你那样不叫喝酒,是找死,我是怕你第二天横尸街头,才好心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却还不领情。”聂枫睁开了眼睛看着独自喝酒的江行舟,“怎么,难道我这里的酒不够你喝?”他指着架子上摆的满满的酒,“这里的酒你随便喝,不过呢,买醉本来就是一件孤独的事,越是有人陪就越觉得孤独。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颓废。”他有些自嘲地笑笑,“但是,能让男人这样不要命地喝酒,无非也就是女人,行舟,你是个奋斗型的人,借酒浇愁这样的事不适合你,你喝的已经够多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江行舟靠在沙发上,眼角微微闪着光,“聂枫,我今天不需要你指点人生,一句话,陪我喝酒就乖乖闭嘴,不喝,我立马走人。”
“好,好。”聂枫点点头,“嗤”地开了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擦着嘴说道:“哥们儿,我给你赔罪,刚才你就当我放屁,来,喝酒。”聂枫举起一瓶酒跟江行舟的酒瓶碰了碰就喝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闷坐着喝酒,聂枫突然站起来,“啪”的一声把空了的酒瓶摔在了地上,“靠,这酒怎么这么不经喝。”他微晃着来到酒架前抽出三四瓶酒,往地上一滚,酒瓶咕噜咕噜滚到了江行舟的脚下,“接着喝,今天不死不归。”
聂枫喝多了,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却又痛哭流涕地破口大骂,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又为什么哭。
江行舟看着状若疯癫的聂枫,一瓶一瓶慢慢喝着,却越喝越清醒,那份痛也越炙烈难熬,他终于捂着眼睛默默地流着眼泪。
就在聂枫躺在地上喃喃呓语的时候,江行舟站了起来,他踢着满地的酒瓶子摇摇晃晃地来到聂风身边想要把他捞起来,却身体一软也坐到了地上,江行舟就势靠着沙发朦朦胧胧地眯着,却突然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他奋力把不省人事的聂枫拖到了沙发上,又把另一只沙发推了过去,他拍拍手看着两个并在一起的沙发和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聂枫,嘴角咧出一丝笑意,“这下你就不会掉下来了。”他随手拿起聂枫丢在门口桌上的车钥匙,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江行舟启动了车子,七拐八拐地往家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