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瑞不说话了,他看着妈妈撇撇嘴说道:“不说了,我舌头疼。”
思前想后,考虑再三,陈清瑞觉得江行舟有权利知道他女朋友梁如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作为江行舟的铁哥们也有义务为兄弟考虑……但是,如秋怎么办?如秋也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不想因为那些事,让如秋和江行舟两个人发生不愉快。他心疼如秋,也心疼江行舟,妈的,到底该怎么办呢?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床,他怕江行舟知道后受不了,他更怕因为那些事而让江行舟和梁如秋再发生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两个最好的朋友已经够苦的了。陈清瑞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活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为难过,而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着自己的伤腿,忍不住说道:“都怪你,都******怪你。”
江行舟给陈清瑞打了电话,问他事情了解的怎么样了,听着江行舟的声音,陈清瑞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平静地说道:“行舟,该找的人我都找了,该了解的信息我也掌握了,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样吧,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详细说。”
江行舟此刻脑子里被数据、代码、模型之类的东西塞的满满的,他一直以为陈媛杀害张志斌一案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从来没有把梁如秋跟张志斌被杀的事情往一块想。因此,他点点头说道:“好吧,我这边也快结束了,大概四月初吧,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着呢,估计过段时间就可以拆石膏了。”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陈清瑞放下手中的电话,看着窗外的夜空,“该来的总会来,害怕和躲避都是没用的。”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四月初,清明节刚过,江行舟就到了上海,他本想在机场给梁如秋打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因为他很想看看梁如秋看见自己突然出现时的样子。四月里,大地春暖,从上海到南京一路上都是绿意盎然,他无比惬意地看着从火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树丛、稻田、水塘,他的心就像这疾驰的列车一样,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的恋人。
文科研究生的学习生活弹性很大,只要节奏把握的好,不去上课都行。梁如秋不想看专业书了,就随手拿起了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1500年后的世界》,她接着奴隶贸易的篇章继续看下去,当她看到从非洲驶向美洲的贩奴船后总是跟着一群鲨鱼时,就看不下去了。她抚着厚厚的书,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爬山虎陷入了沉思,当历史以生动的面目呈现在面前时,总是让人不忍卒读,这厚厚的全球史,几乎每一页上都有猩红的血色,人类自诩的文明也不过是白骨废墟上盛开的恶之花。她看着窗外在四月的暖风中摇摆的翠叶,突然觉得历史无比的冰冷,也无比的冷酷,文明始终在血色中穿行,血色仿佛是唯一的底色,它不回避人类的恶,也不渲染人类的善,因为善恶美丑都是人性的脸谱,文明说到底是人性善与恶博弈的产物。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决定要到室外温暖的阳光里走走,听说很多花儿都开了,这个时候的校园是最美丽的,她不想错过。她一转身,却看见江行舟站在那里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他提着行李,稍显疲惫,精神却很好,两只眼睛泛着隐隐的光。
梁如秋轻轻摇了摇头,头脑中历史的厚重感和猩红的血色仿佛变成了粉红色的肥皂泡泡,轻飘飘地飞走了,她惊喜地看着让她回到现实的江行舟,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着他。江行舟看着梁如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眨眼的模样,正忍着笑,却没成想她竟这样扑了上来,一个没防备,竟“咚”的一声撞向了门框,江行舟有些狼狈地靠着门框,单腿支撑他和梁如秋的重量,“快起来,如秋,不行了……”“嘭”地一声,江行舟靠着门框滑到了地上,他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惊喜吗?
梁如秋趴在江行舟身上还没醒过神儿,江行舟忍不住拍了拍她,“梁如秋,你再不起来,我们两个都被当猴子看了。”梁如秋抬头,却看见隔壁办公室有几个脑袋缩了进去,王老师站在斜对门办公室的门口装作刚出门的样子,她故作吃惊地看着梁如秋,“如秋,你怎么趴在人家身上,还不快起来,看摔坏了没有。”
梁如秋红着脸爬了起来,赶忙一把拉起了江行舟,“王老师他没事的。”
王老师忍不住哈哈直乐,她看着江行舟,“幸好这小伙子结实……”她暧昧地眨眨眼飘了过去。
梁如秋脸热的不行,她拉着江行舟就往外跑,“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出去。”
到了楼外一个灌木环绕的平台上,梁如秋放开了江行舟,大口喘着气,她看看江行舟,江行舟看看她,两个人突然相视大笑起来,江行舟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有些戏谑地看着她,“梁如秋,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真的是惊到了我。”
梁如秋撇撇嘴,在他身旁坐下,“谁让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还以为来了一个穿着铠甲的仗剑勇士,没想到却是一个提着行李箱的落魄旅人……”
“你说什么?”江行舟搂过她,挠着她的腋下,“你的男朋友万里迢迢地回来看你,你还嫌弃他,恩?!”
“啊,停手,不要挠了,我,呵呵呵,哎呀,快放开,呵呵呵……”梁如秋缩进江行舟的怀中不住地讨饶,“我不敢了,你就是勇士,你是英俊潇洒武艺高超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