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栈道上一行四十余人骑马赶路,速度虽然算不上如何迅速,但对于成队的人马赶路而言,这样的速度已经是很容易发生危险的速度了。但这队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私语,马头与马尾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跑了这么久动作都没有凌乱。
突然,赵卿言往前面高处的山崖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冉浩煵。冉浩煵会意,微微扬声:“停!”
焕王立刻勒马,抬手示意停止前进:“怎么了?”
冉浩煵道:“前面有人。”
焕王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并未发现不妥,但他没有发出疑问,而是看向赵卿言:“墨儿,怎么办?”
赵卿言右手握缰,左手将腰间佩剑拔出:“所有人准备,浩煵过去看看。”
长剑剑身乍然看去呈现出浅碧色,日光照映,剑身犹如波澜轻漾。出鞘之声清越动听,却不远传,显是一把极好的长剑。此剑名为“清泓”,乃是卓易早年的佩剑,收下弟子后就将这把长剑赠与了弟子。
众人点头应是,应答的声音较低,以免惊动前面的人。
冉浩煵打量了一番岩壁,双手在马鞍上轻轻一按,轻飘飘的落在马背上,足尖再一点,飞身贴上岩壁,右手抓住一块凸起,双足足尖在平滑的岩壁几下轻点,人已借力飞到远处。即使是早就知晓冉浩煵本领的一众侍卫也不禁为他这一手轻功啧啧称奇。
静待了片刻,冉浩煵挂在树上,回身向赵卿言做了几个手势。
赵卿言挥挥手示意收到,转头向焕王问道:“十三叔,怎么办?”
焕王一怔,又看了眼已经隐入了山间树丛的冉浩煵,问道:“他说什么?后面那几个我看不懂。”冉浩煵的手势是大内侍卫常用的几个简单手势,但后面的几个动作明显不属于大内的动作。
赵卿言暗道一声疏忽,半侧过身,向众侍卫解释:“他说,前面是机关群,大约十三到十八个可以看见的人,其中五个是操纵暗器的,其余是普通下属,实力中上。服饰没有标明势力,但机关应该是属于傀儡宫的。要当心行事,机关种类配合很好。”
焕王抬眼看了下距离,恐怕从这里看过去,连冉浩煵稍微细小的动作都看不到。焕王暗自诽谤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来耽误时间:“你来负责吧,我们都不会弄机关。”
赵卿言摸着坐骑的头,低声道:“失蹄,咱们去废掉他们机关,你小心一点。”众人看着他跟马说话,出奇的没人表示奇怪。赵卿言和马说完话,回身吩咐:“轻功好的和十三叔上去杀人,我去废了那些机关,剩余的人晚一步跟上去,随时待命。”清泓归鞘,从怀中拿出针囊收入右袖,一抖缰绳,失蹄飞一般冲了出去。
焕王见他行动,立刻下令:“下马,轻功好的和我上去,其余人留下看马!”飞身而起,在岩壁连踏,虽没有冉浩煵那般轻盈,但格外实用。
陈化衣撇撇嘴,自言自语:“那我还是上去吧。”收腿蹲在马背上,“弹”向岩壁,要撞上时袖中锁链射出,止住了他的前冲。虽然动作没有冉浩煵潇洒,也没有焕王果断,但他却敢直接踩着马背飞过去。对于这种借力不稳就会摔得很惨的动作,莫说一众侍卫,就是焕王也是敬而远之的。
事实上,这种动作其实根本不实用,切不说没有上乘的轻功很难做到,就算做到的,能有什么用的?不外乎是显得潇洒,还可以稍稍偷点懒。而眼前的这两位,各占一点。
当然,众侍卫诽谤归诽谤,还是没忘了当前该做的事。一小半侍卫翻身下马,走到石壁边,纵身越到岩壁上方参与战斗。剩余的侍卫则下马牵过同伴的马向前慢慢移动。
等在暗处的冉浩煵见焕王到来,也不再耽搁,袖中滑出一柄匕首,无声的向十数米外毫无所觉的人背后奔去。与其说“奔”,不如说是“滑”。也不见他脚下有何动作,便无声无息的接近了浑然未觉的人。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轻轻划过一个的喉咙,不等血喷出来,他便继续向下一个人飞奔过去,毫不担心一击无法杀死他。
他飞快的割断三个人的喉咙,在惊动第四个人的时候猛地前纵一步,匕首插入其喉咙。一甩腕,尸体被甩开,伤口喷洒出的鲜血甚至没来得及沾到冉浩煵的手。
焕王和陈化衣此时也已经赶到,焕王只是看了一眼便加入战斗。而陈化衣则看着冉浩煵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这是杀了多少人才练出来这速度?”
听见了他声音的冉浩煵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追着焕王去了。
陈化衣耸耸肩,看着周围被惊动的人朝自己围过来,不禁唉声叹气:“不该嘴欠,这下好了,丢下我跑了。”卷在手腕上的链子镖垂到地面,大有一人对战十数人的气魄。
样子是装得很像,但动起手来可是脚底抹油,随意招架了几下,像条泥鳅一样从看似密不透风的包围中滑了出去,向后面赶来的侍卫们摆摆手,加快速度去追冉浩煵。
这么稍加耽搁,陈化衣赶过去的时候先到的二人已经与足有三十多名的黑衣人开始了酣战。
一个白衣如雪,衣袂飘飘,轻描带写的带走一个个人的性命。
一个拳脚生风,威风凛凛,雷厉风行的逼退一个个人的招式。
陈化衣站在这里看了半天,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早知你们不需要帮忙,我何必要赶过来呢?”
“少废话!”焕王踢开一个人,一把揪住陈化衣把他扔进了战圈,“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偷懒?”
陈化衣脚步不稳的跳了几步,险些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一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连忙咧嘴扯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下一刻,还未等黑脸汉子的斧头落下,一条铁链就缠上了他的脖子,将粗壮的一根脖子绞断。
“不是说傀儡宫都是些文弱书生般玩机关的吗?谁能告诉我这些有我两个高,三个壮的蛮牛都是从哪儿来的啊?我能打得过吗?”将第三个扑过来的人放到,陈化衣便骂骂咧咧的抱怨起来,见焕王和冉浩煵用一种漠然与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看看脚边三具脖颈扭曲的尸体,嘿嘿笑道:“是啊,他们好像没有我两个高,我可能太看低自己了是吧?”
冉浩煵面无表情的转开脸,继续面对自己的对手。
焕王则微微挪开目光,看向陈化衣身后,淡淡提醒:“你身后有人。”
“啊?”陈化衣回头一看,只见明晃晃的一把刀冲着自己脑袋就砍了下来,果断一弯腰,一个滚儿滚开,回手一铁链打开那把刀,左手在地上一撑,灵活的翻起身,顺势一脚踢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对手肚子上,砸到地面的铁链子再一次抡起来,用抡锤子的力气砸在被他踹的弯下身的男子头上。
被西瓜砸碎的声音引得回头的焕王,却只看见陈化衣对着一具尸体在跳脚:“你知不知道那一刀要是砍中了我脑袋就会‘噗嗤’一声裂开?你提前说一声能死吗?吓我一跳啊!”
焕王甩了甩刀上的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却也只能叹一口气,拿面前的人撒气。
话说两头,那边打得激烈,赵卿言的情况却不是那么乐观。他刚用竹针加拳头破坏掉四个机关,便被七个人围在了中间。赵卿言向欲要过来的侍卫摆摆手,飞快看了一圈四周可以看到的机关,拔出长剑。
针囊在右边袖子,那就只能拿左手取针。清泓剑也是供左手拔出的最佳位置……这可真是作茧自缚了。七个人,以自己目前的身体,最多只能一次杀掉四个,那剩余的三个发动机关弄死自己似乎不是很难。现在,只能往右边站一点,挡住他们的行动,然后……赵卿言飞快推断出了最佳的方法,一下窜到那个位置,将清泓剑挡在身前,高喊出声:“浩煵!”
正打得激烈的冉浩煵闻声果断丢下一抬手就能杀掉的对手,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下面发出声音的地方。准确说,他一跃而下,头下脚上直直掉了下去,在半空便将手中的匕首丢出去,插入离赵卿言最近的一个人的胸口,正中心脏。而下一刻,他一手按住一个人的头,一扭,腰像折断一样向后甩去,双脚重重踢到两个人胸膛。被踢中的两人胸口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像破袋子一样向后飞去,撞到自己人身上,从悬崖掉了下去。冉浩煵翻身落地,顺手将扭断脖子的两个人丢下悬崖,俯身拔出匕首,甩掉上面的血,转首看向赵卿言。
赵卿言微微咋舌,然后点点头:“干得不错。”从他身边走过,继续去拆机关了。对于冉浩煵干净利落的手段他没有表示惊讶和更多的赞扬,只是平淡到熟视无睹般的随口一句表扬。
冉浩煵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知道上面残余的人焕王与陈化衣足够应付,不需要自己参与,便默默地将地上已经拆除破坏掉的机关拾起丢下悬崖。
看到冉浩煵的这一系列动作,不远处观看到战斗的侍卫顿时沸腾了。即使因为规矩没有人乱动乱言,但他们脸上却布满了激动的神色。身为大内百里挑一的优秀侍卫,哪怕把他们放在江湖上也是少有的好手。但冉浩煵方才的几下动作,他们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别说做到,想也不敢想啊!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这么一看,他们才真的对冉浩煵的功夫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