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人家酒楼一层,桃花儿忙着给东茗那尊大神善后,将自己所剩不多的银两拿去赔了个七七八八。子禾一个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客栈自家师父身边,就怕她中途醒来后继续撒酒疯。因而当东茗睁眼见到自己徒弟一副神情紧绷的模样时,甚是惊了一惊。
子禾是个极为诚实的孩子,待东茗一问及便详详细细地将经过讲了出来,略去东茗咬了他耳朵这事不谈,子禾只要一想起便会止不住地脸红。
东茗万不知自己在凡间竟出了如此大的糗,自觉一张老脸没处搁,羞愤得立马就想逃回天界去,懊恼间倒是没去注意子禾耳朵上的咬痕和他脸上渐淡的抓痕。
桃花儿处理了酒楼的事便去延州城内打听翻天炉的消息,若指望着东茗那样的人,还真不知得几百上千年才能找到。
之前去醉湖见了酒老才知糊涂仙君当初果真是来找他喝过酒,两个都是极好酒的人,难得相见之下定是不醉不归。
这糊涂仙君原就有些惧徒,在回天界途中折返回来亦是编了借口背着徒弟们来的,本想和老友通通快快地喝一场,却不料糊涂仙君的这一醉就把从老君那儿费力换来的翻天炉给丢了。
后来糊涂仙君的几个徒弟认为这件事太过丢脸,于是再三劝告自家师父不要宣扬出去,糊涂仙君难得听话了起来,只自己和徒弟们私下里找了找。
糊涂仙君先就想到的是酒老这里,毕竟是在酒老的地盘上喝醉的,落了什么东西也该是在这块地方上。哪想到酒老成天就是醉醺醺的,根本就没那个注意去关心自己这里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老君的翻天炉仙宝气息不盛,样式也不打眼,若是落在哪里被人给偷偷捡了去,要找回来还真如海底捞针。
没从酒老那里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桃花儿便望着能在城内的客栈、酒楼里寻些蛛丝马迹。和糊涂仙君想的一样,桃花儿觉得既然他是在这里醉酒,翻天炉就有很大可能是在这里丢的,毕竟糊涂仙君虽然糊涂,却总不会糊涂到在清醒的时候弄丢自己的法宝。
经桃花儿一番推敲思考,那翻天炉要么还藏在延州城内某个地方,要么就是被人捡到,多则不过拿去贩卖交换或是作香炉供奉,然而若是遇上识货的修行之人,那情形就有几分不妙了。
东茗在子禾的看顾下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嘴上虽是没说,心中却对这小徒弟颇为歉疚,自己这个当师父的,不仅没有做好榜样反而总是招些有损颜面的行为,亏得徒弟从小乖巧懂事也不致让自己落得个毁人子弟的骂名。
东茗痛定思痛,暗暗告诫自己万不能再如此下去,既然担了做师父的责任就应尽到最好,否则以后子禾定会对自己有所记恨。
桃花儿从外面回来见着安静与子禾坐一起看书的东茗,脸上的惊讶那是止也止不住。
“昴日星君不会昏花到走错了方向罢?”
东茗抬起头,甚为诚恳地望着桃花儿道:“桃花儿,谢谢你。”
桃花儿一愣,先前调侃的语气立马转回来,道:“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找翻天炉。”
松了口气,桃花儿白了她一眼道:“我还以为这次你醉得不清,连神智也跟着混沌了。这样的客套你可别再来,省得我过得不自在。”
东茗笑了笑,桃花儿便是这么个人,虽是与自己有着上万年仙龄的差距,却丝毫不影响她同自己的深厚感情,也不枉东茗将她当做在天界中除兄长和子禾外最为信任的朋友。
桃花儿的辛苦没有白费,在日头偏西的时候捉住了一只路过延州的蛤蟆精。据蛤蟆精所言,它曾在前面某个城里遇见过一只狗妖,狗妖在它面前吹嘘说自己捡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厉害宝贝,还说要去火狄山取地火来用宝贝炼丹,邀蛤蟆精一起,不过被蛤蟆精谢绝了。蛤蟆精后来回忆,那宝贝似乎是一只模样普通的炉子。
蛤蟆精和狗妖并不熟,而那火狄山却是众所周知的危险之地,即便狗妖以难得的天灵地宝作酬劳,蛤蟆精也是不为所动,毕竟宝贝虽好却不如自己的命来的重要。
桃花儿庆幸自己并没把目光仅放在寻找翻天炉掉落之地上,想着翻天炉若是被过往妖魔捡了去,或多或少会有消息传出来,这与先前东茗的做法倒是不谋而合。
因着火狄山本是桃花儿早就想去探访之地,故而对当地的方位很是做过一番了解。唯恐那狗妖取了地火便离开,东茗三人加快了速度朝火狄山赶去。
火狄山地处九州西北,风沙肆掠,一年有多半时日都是炎热干燥的大晴天。火狄山附近草木稀疏,除却耐热的火息鸟和地兽外,还生存有一种被当地人称作“咕咕”的小兽。
离火狄山不远的平坦地带建有一座小城,说是城,却也不过纵横两三条街,街边均是一排排低矮的土房。当地人会在自家房前的空地上铺一张地兽皮做的毯子,上面摆几样火狄山的特产以供外来人采买。
因受火狄山燥热环境,当地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习惯每日披巾遮面阻挡风沙,所以在城中一眼便能辨清外来人有多少。
东茗三人进城前经过了乔装改扮,大人化作粗犷的汉子,子禾便幻成身形肥硕的孩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东茗他们就从城中唯一一家客栈里探听到半日前有一伙穿着怪异的外来人去了火狄山的消息。
料想是狗妖找着了同行的人,东茗和桃花儿商议分头去追赶。
要进火狄山中心,有且仅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在火狄山西面,地势稍缓,地兽也不少;另一条在东面,地势险峻不说,因着山体更热,栖息的火息鸟则更多。
不知狗妖修为如何,亦不知它带去的人又是怎样的实力,东茗忧心桃花儿一人恐敌不过,特特让子禾随了桃花儿去西面那条路,而东茗自己一人走了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