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道:“师太,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做下一步打算,怕那黑龙会的人一会再找上山来。。”大家这才往窗外一看,原来早已过了中午,日已西斜。师太道:“这样吧,蓝月你领着各位少侠从后山绕出去,不要走来时的路了,怕有埋伏。我留在这里抵挡一阵。”宋云天道:“师太为何不和我们一块离开?”蓝月也道:“徒儿也舍不得丢下师傅。”师太道:“这黑龙会,缠人的很,我要是和各位少侠一起走,如果黑龙会大队人马追上来,恐怕对各位少侠不利。各位乃是我旧友托付之人,岂能有任何闪失?”罗敷道:“我们可以一起御敌。”师太道:“各位毒伤未愈,倘若真的遇上敌人,不能发挥自身功力,反而会使我分神,还是你们先走吧。再说,来几个小毛贼,怕奈何不了我,我一人更好脱身。”蓝月于心不忍,还不想走。师太道:“蓝月,你尽管领着各位少侠离山,我有些东西要处理一下。你脱身后,不要挂念我,随后你可到你师伯家来找我。我自有脱身之计,你虽然武功不高,但心底善良,各位少侠肯定会好好照顾你,放心去吧。”
大家这才草草吃了一些东西,与师太告别。蓝月领着大家顺着藤条从后山溜下去,到了峡谷里面,蓝月又簌簌落泪道:“我自小跟着师太长大,从未离开过师太,怕师太万一有什么不测……”一念及此,不免心伤,说不下去了。罗敷宽慰她道:“我看师太吉人天相,武功又高,一定有脱身之计,你放心好了。”宋云天也劝道:“在这密林中,很好藏身,师太对道路又熟悉,应该不会有事。”蓝月这才止住哭声,领着大家在山里左转右绕,到了晚上。果真又把大家领出山外。一路上,没碰到什么埋伏,也没听到有什么打斗之声。
蓝月对众人道:“我已遵师傅之命,把各位安全送出山,就此别过,我还要去回去寻找我师傅。”罗敷众人都吓了一跳。罗敷对蓝月道:“现在是晚上,姑娘不如跟我同住一处,再慢慢打听师太的下落,那黑龙会虎狼之辈,你现在去寻找无异于羊入虎口。”大家都过来劝。宋云天道:“今日实在是累了,不如姑娘休息一晚,明天我陪你去找师太可好。”蓝月这才应允,去罗敷处借住一宿,第二天要宋云天陪她同去找无忧师太。罗敷说:“明天咱们都一起去”。蓝月说:“师太本就为了让大家脱身,才自己留下来了。如果大家都去,万一再碰到黑龙会的人,岂不是违了师太的本意。宋大哥陪我就好。”宋云天和她约好了时间地点,这才分别。
第二天,宋云天早早起来,到西城门去等候蓝月。到了西门,却见蓝月更早一步,在树下等候。宋云天道:“姑娘真早。”蓝月道:“我几乎一夜未睡,满脑子都是师太的影子,我很小就跟着师太一直到今天,从没分开过,我必要寻到师太才能安心。”两人边走边聊,再次向山中走去。早秋的天气,雾气尚浓,不时有露水滴到两人身上。蓝月对宋云天道:“还是宋大哥心好,肯陪我去找师太。”宋云天道:“师太救了我,这本是我应该做的。”蓝月道:“你事事都肯为别人着想,听罗姑娘说,你也是为救罗姑娘才中的毒。你看罗姑娘主仆三人为人如何?”宋云天道:“本也不曾深交,但我看罗姑娘冰雪聪明,宅心仁厚,应该是善良之辈。”蓝月道:“话虽这样说,但我看她们主仆三人总是怪怪的。”宋云天好奇道:“怪在何处?”蓝月道:“师太也曾私下说,看罗姑娘举止高贵,言谈不俗,根本不似武林中人。那个宝珠姑娘,明明没病,却两次在那里装模作样,喊心口疼,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宋云天道:“我一点也没察觉呢!你怎么知道宝珠没有病?”蓝月道:“是师太告诉我的。宋大哥肯定是不常在江湖行走,不晓得察言观色,更不晓得隐藏自己。”“隐藏?”宋云天很好奇道:“隐藏什么,交朋友要贵在真诚。”蓝月道:“那宋大哥可知那罗姑娘,家住哪里,师承何人,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呢?”宋云天道:“我只知她叫罗敷,她师傅不是叫了尘吗?是你师傅的故交呢。”蓝月道:“可是我却听说了尘并未收徒,即使收徒,罗姑娘也是半路投师。师太是看在信物的份上,才救的你们。说不定她连名字都是假的呢?害得我师傅暴露了行踪,又要搬家,说不定她老人家还下落不明呢!宋大哥今后碰到她们还是小心为妙。”宋云天心想:这必是蓝月不满大家暴露了师太的身份,所以心中有气,不免会带些情绪,心中也并未在意。
又走了一程,蓝月忽然道:“宋大哥,你可曾感到有什么异样?”宋云天道:“没有呀,一路上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蓝月道:“我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我们。”宋云天道:“你是过度思念师太而引起的幻觉吧!”蓝月道:“但愿如此。”不过俩人也加倍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又走了一小段路,蓝月猛地抓住宋云天的手,小声说:“你可看见了?”宋云天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拉着蓝月飞身上树藏了起来。两人屏声静气等了好长时间,结果什么也没有。两人又从树上跳下。宋云天问:“你看到了什么?”蓝月道:“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影,穿着一个大袍子从头顶飞过去了。”宋云天道:“我虽然没看到人,但是我好像听到了衣袂飘飞之声,好快的身手。”蓝月道:“我们该怎么办?还找师太不找了?”宋云天道:“我们岂能半途而废?”蓝月道:“可是如果没有找到师太,又让宋大哥有什么意外,我会更加难过。”宋云天道:“你也处处为别人着想呢。我们去找师太,本就应该,岂能害怕凶险?”蓝月喜道:“你人真好。不过真要临敌的时候,我可帮不上忙,说不定还要劳累你保护我呢,我武功很低的。”宋云天道:“那是自然。不过无忧师太的弟子,怎能会武功很低呢?”蓝月道:“我从小不喜欢武功,只跟着师太学些防身之术,主要学些医道。”宋云天道:“那你都会医什么病呀?”蓝月道:“寻常的风寒、咳嗽、嘴歪眼斜之类的,自不在话下,一些疑难杂症也略通一二。”宋云天有意逗她说话,说道:“那红衣魔使用的各种毒,你可都能解?”蓝月道:“多半能解。”宋云天一咂舌,心中暗道:无忧师太果然名不虚传,连她的弟子都这么厉害。只听蓝月又道:“宋大哥,不如我们乔装改扮,打扮成樵公樵婆的模样,这样别人见了我们也不会起疑心。”宋云天道:“我们既没有破衣烂衫,又没有可以改变面容的脂粉之类,如何乔装?”蓝月道:“谁说樵公樵婆就要穿破衣烂衫,至于面容吗……”她一低头看见地上有燃烧过的灰烬。蓝月弯腰用手抹了一下,对宋云天道:“来,我为你装扮一番。”宋云天一心想逗她开心,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便转过脸来,让蓝月为他易容。蓝月在宋云天的眉毛上抹了两下,又在嘴巴两边画上胡子。大概是滑稽的很,蓝月竟忍不住迟迟笑了起来道:“我把你打扮成一位老樵公了。”说完用随身自带的水便洗起手来。宋云天道:“你不是要打扮成樵婆吗?怎么又反悔了?”蓝月道:“我就这样也可以当樵婆。”宋云天道:“哪有五六十岁的樵公,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樵婆?”蓝月笑道:“怎么会没有?这正好说明你这个老樵公,魅力无穷呀。”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得路程居然短了许多。到后来山路越来越难走,宋云天不时的要搀扶蓝月,到陡峭处,甚至要抱着她上山,看情势,蓝月真的是武功平平。宋云天道:“看来,你们下一次山,也真不容易。”蓝月道:“我们很少下山,一年也下不了几次。下去也只是买些日常用品,还得乔装打扮才能下去。”宋云天道:“这些年,竟无一人察觉,你们隐藏得也真好。”蓝月道:“在这山上,偶尔有一些村民上来,也以为是在此隐居的隐士呢。”
说话间到了山顶,两人一看,心中一沉,感觉到不妙。一路上,虽没有看到任何异样,到了山顶,却是另一番景象,几间茅草屋塌得只剩下一间,物品洒落的到处都是,地上有一些掉落的暗器和断的兵刃,依稀能看出一些凌乱的脚步,似乎还有血迹。“师傅!”蓝月高声大喊,回答她的只有山谷空荡的回音。蓝月眼泪掉了下来,宋云天一时间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愣在了那里。
只听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你哭就能找到师太了吗?”两人大骇,难道真的有埋伏吗?两人抬头一看,原来也是一位尼姑,约有四十开外。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眼睛来。宋云天、蓝月同时惊呼:“是你!”原来那老尼正是救宋云天离开罗敷床底的那个人。蓝月道:“了尘师叔,你来得正好,我师傅不见了。”来人正是了尘,也就是罗敷的师傅。其实,无忧和了尘并不是同门师兄妹,只是因为是世交,所以蓝月才这样称呼她。
了尘也不答话,只是目光如电,盯着宋云天看了又看。宋云天心想:“大概是蓝月给我装扮的太奇怪了吧。”赶紧一施礼道:“后生小辈宋云天见过了尘师太。”了尘竟似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蓝月又喊:“师太,您老人家怎么到这来啦。”了尘这才回过神道:“几年不见你家师傅,今日想和你家师傅叙叙旧,不想竟是这个结果。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蓝月就把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又问师太:“罗敷真的是您老的徒弟吗?”师太道:“这倒不假,不过此女顽劣成性,竟招致无忧师太行藏暴露,我一定要惩罚她。不过我估计你家师傅必能脱身,她足智多谋,与人周旋几十年岂能轻易遇害?如果真的被黑龙会所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师傅报仇。”蓝月道:“多谢师太。”竟感动的要哭了出来。师太慈爱的说道:“不要哭哭啼啼了,我在这里都找遍了,没你师傅的影踪。我领你去到你师伯处去找好不好?”蓝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了尘又对宋云天道:“少侠好生面善,又有侠义心肠,实在难得,但不知武功修为如何?”宋云天赶紧一鞠躬道:“和师太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师太笑了笑说:“我们比试轻功如何?”
宋云天又一低身道:“晚辈不敢。”了尘也不答话,一手拉起蓝月一纵身,宽大的袍袖展开,如大鹏展翅般向山下飘去。宋云天也只得提气紧紧跟随,心想:“师太多了一个人,自己总不至于输的太惨吧。”
谁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始终落后于师太三丈之外。这下山可比上山快多了,不多时到了山脚下,了尘师太稳稳的停下,蓝月笑盈盈的站在旁边,但见宋云天已是气喘吁吁,面红心跳。师太道:“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宋云天喘着气说:“惭愧!”师太道:“我领蓝月去她师伯处,就此别过。”蓝月也和宋云天挥了挥手,跟随师太走了。宋云天看她们两人走远了,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一个人回到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