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成林想不到蓝月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心想两人是打小订下的娃娃亲,又没有取消婚约,大不了她会说“过一段时间再说”,谁知蓝月把满桌子的饭菜的推了一地,吓得岳成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收拾干净,掩上房门出去了。
蓝月怒气未消,躺在床上脸看着墙,想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逼自己和他成亲?是岳镇山的主意呢,还是岳成林的主意?岳成林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至于如此有心机。还是岳镇山老辣,肯定是他的主意。可是他催得如此紧促,有什么目的吗?不会是怕自己发现什么出去乱讲,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和他们绑在一条船上。一定是岳镇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自己知道了,比如说:岳镇山就是现在黑龙会的丘陵,绝对是江湖上一条爆炸性的奇闻。再比如,那个绿色的锦帕,岳镇山料到自己当时一定也看见了这个东西,同时他一定认为自己也认得这个东西,所以才要逼自己和岳成林成婚,这样自己和他们就是一家人了。真可笑!自己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答案是肯定的,在这种情况下,依自己的个性,自己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答应的。要是自己不答应,他们会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想到这,蓝月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好像岳镇山那丑陋的脸真的在门缝里偷窥着一般。
月又想了一会,猛然想起自己是有腿的人还走不脱吗?想到此,从床上爬起来,偷偷开门望外瞧。嗨!外面还没黑透呢!看到些亮光,心里舒坦了些。回去接着睡,到了半夜,自己轻手轻脚开了门,看四下无人,一拧身上了房顶,只见房顶瓦片间立即站起两个人喝问道:“谁?”蓝月心说:逃走是没希望了。便说道:“我嫌房中憋闷,上来透透风。”其中一人道:“天还凉着呢,姑娘还是少透一会,赶紧回屋歇着去吧!”蓝月只得回屋,躺在床上又想了一会,心一横,为了活命,也只得先假意答应他们了,以后再慢慢做打算。这样一想,心中安稳了些,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岳成林来送饭。岳成林进了屋,见蓝月坐在床边,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是怒,他放下饭菜唯唯诺诺说道:“昨天的事,姑娘不要记在心上,全怪我考虑不周,惹姑娘生气,父亲昨晚把我好吵了一顿,我向姑娘陪个不是!”谁知,蓝月却又喜咪咪的站了起来,走向饭桌,说道:“不用陪不是,我想清楚了,咱俩成亲还不是早晚的事,我答应你就是。”“啊?这……”岳成林立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蓝月道:“我饿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和你说话。”只见蓝月狼吞虎咽把岳成林送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又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你坐下,我和你有话说。”岳成林还是不敢坐,蓝月道:“你这样,如何和我成亲?”岳成林这才坐了。蓝月道:“你只需答应我两件事,我立即便和你成亲。”岳成林道:“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两件事?”蓝月道:“这第一件吗……就是,我可以和你成亲,但是你每天必须睡在地下,并且不能让你爹爹知道。”“这……”岳成林犹豫了,心说要这样的话还成的哪门子亲。蓝月假意要哭说道:“看来你不是真心喜欢我,想我一个女孩子家,孤苦无依,父母仇还为报,成亲这件事怎么着也得到父母坟前说一声,就这么长的时间你就等不了。”岳成林看不得女孩哭,便赶紧说道:“好,好!这一条便依你。另一条呢?”蓝月道:“第二条就是,咱俩成亲后,你得准许我自由走动,不许再干涉我自由。”岳成林道:“这个需要我和父亲商量。”蓝月心说:果然是岳镇山的主意。
吃完了早饭,岳成林收拾碗筷去了,不一会又回来了。对蓝月道:“父亲说,不是我们刻意要囚禁姑娘,而是外面实在是太乱,结婚后,允许姑娘在这个大院内随便走动,待外面风声稍息,或有了你师傅的消息,自然随姑娘走留。”蓝月听了,思忖一会,也无可奈何,只有将计就计,走一步说一步了,便答应了。当日岳镇山便安排下人准备结婚用品,动作可真快,蓝月也获准可在整个庭院走动了。过了十几日,一切就绪,便安排两人成亲。这也算世上最冷清的婚礼了,蓝月心想。没有请任何外人,没有吹鼓手,没有主婚人,只是院内的人共坐了三桌,大家似乎对岳镇山都很害怕,都不敢高声言语。蓝月和岳成林马马虎虎的拜了堂,蓝月连爹爹都没有喊,想必岳镇山也心知肚明,便没有计较。婚后,岳成林果然很自觉,每天晚上自己把铺盖铺到地上,第二天再自己卷起。整个院子很大,蓝月他们俩住在靠东边另一个独立小院,倒也相安无事,不过蓝月就是出不去,她整日苦思脱身之法。
如此过了俩月有余,这一天蓝月听说岳镇山已经三天没回来了,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事,以前他也是出去个一天半天,最多两天。蓝月也曾经趁岳镇山不在家,央求岳成林带着她出去逛逛,岳成林倒是答应了,可是把门的却死活不放,一定要岳镇山的手谕或者是口信。到了第四天下午,岳镇山还是没有回来。蓝月对岳成林说道:“你爹爹怎么还没有回来呢?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岳成林道:“我也不知道。”蓝月道:“你爹爹不放我们出去,我如何去我爹娘坟前告知他们我俩结婚了呢?不告诉我父母一声咱们俩就不能真的成亲……就这样干耗着……岂不是浪费光阴吗?”岳成林道:“我知道你想出去走走,可是爹爹他老人家死活不让……”蓝月道:“你就不会想个办法吗!我真的很想去襄阳城去逛逛!”蓝月几乎就要哭了。“这……”岳成林也无语。蓝月道:“你要真的喜欢我,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就去城里逛一逛,还能跑了不成,咱们这样好不好……”说完趴在岳成林的耳朵边一阵耳语。岳成林道:“怕是不好吧!”蓝月真的哭了起来道:“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岳成林一看蓝月哭了起来,就有些心软。思忖了一会道:“大不了挨爹爹一顿骂得了。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要是不成功,你可不能怨我。”说完岳成林去了。
岳成林到了大门口,让两个看门的为他开了大门,他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岳镇山住的这处院落平时都是大门紧闭的。只有极少数人是可以进出的,岳成林就是这少数人之一。岳成林出了大门,不一会就慌里慌张的回来了,一连声的拍门,看门的开了门,岳成林道:“我在襄阳城内的江南旅馆见到了我爹爹,他命我速陪同蓝月姑娘去到那里见一个人。”说完便把一个便笺交给了其中一人,那人展开观看,只见上面写着:速让岳成林与蓝月来江南旅馆见我。下面署名岳镇山。看门人心想,岳老主人千万交待,任何时候不能放蓝月出门,今日这又是为何?他虽然心有疑惑,但白纸黑字写着呢,也确实是岳镇山的笔迹,只得让岳成林去领人。不大一会,岳成林领着蓝月慌慌张张的出门去了。
蓝月就像脱困的小鸟一样,脸上充满着笑意。总算出门了,再想法躲开岳成林,自己就算成功了。趁现在还没走,何不大大方方的和他亲密一些,也好让他放松警惕。于是蓝月愉快的挽着岳成林的臂膀,真的就像两夫妻出游一样,美得岳成林嘴巴都合不上了。岳成林道:“你想去哪里逛逛?”蓝月道:“自然是襄阳城的小吃街了。”两人便向小吃街走去,蓝月一路吃了金刚酥、玉带糕、油馍筋、素肉包等,还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喝了油茶。吃不了的就随手丢掉,反正也有人掏钱。蓝月吃得饱饱的,对岳成林道:“我有些内急,想去茅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岳成林道:“你在这里不太熟悉,我领你去吧。”蓝月笑道:“好像你在这里很熟似的。”岳成林道:“至少我这条街熟悉。”说完,便领着蓝月去茅房。蓝月见岳成林执意要跟着,也不再坚持,心说: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天还早着呢,一会再想他法。又逛了一会,两人离了小吃街,来到另一条大街上,见一处空地上有人卖艺,蓝月便嚷嚷着要看,看着看着,便专往那人多处挤,可是不管蓝月挤到哪里,岳成林都始终能紧挨着她。看了一会,见没有机会,蓝月便又嚷着去布匹行看看。
蓝月又看了绫罗绸缎、粗布麻衣等,买布的心情根本没有,只是想找机会逃跑,可岳成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总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蓝月这时有些急了,眼看天要黑了下来,天黑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呢。到了一处脂粉店,蓝月对岳成林道:“你在这楼下等一会,我去二楼买些好一些的脂粉去,还有其它女人用品,你要不要跟着?”岳成林道:“当然了,我也能给你拿些意见。”蓝月一听也没心情上楼了,便又说道:“我想再到前一家去看看。”蓝月边走边想:今天无论如何要脱身,如果不能脱身,自己今天就是死也不回去了。她看这条街小巷道很多,心想何不到一处巷道猛拐过去就跑,也许还有机会。想到此,她便越走越快。岳成林紧紧跟着说道:“蓝月咱们该回去了。”蓝月也不理他,越走越快,岳成林跑上来拉她,她一甩胳膊把岳成林甩开,猛地拐进一条小道中,岳成林提气来追,越撵越近。岳成林喊道:“蓝月,你不要跑吗,有什么事咱们再商量吗。”蓝月知道自己是跑不过岳成林的,这可怎么办。眼看岳成林就要抓住她了,猛抬头,看见前面三个人在悠哉游哉的闲逛,看背影像是认识,她一下扑上去,抓住中间那人胳膊喊道:“姐姐救我。”把那三人吓了一跳,都扭过头来看是谁。就在此时岳成林也上来一把抓住蓝月的胳膊。
这样他们三人一个抓一个的缠在一块。两边的两个人手可是闲着的,右边那个黑胖的姑娘扭脸一看,对岳成林说道:“是你个畜生!你撒手吧”照着岳成林当胸就是一脚,岳成林赶紧撒手,结果还是被踢上了,岳成林被踢得飞了起来,又趴在地上,所幸那人根本没用内力,所以他又一骨碌爬了起来,抬头一看踢他的人正是潘美人。被蓝月抓着手臂的那人正是罗敷。蓝月一见罗敷,便双手紧紧抱着罗敷,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罗敷轻轻拍了拍蓝月的肩膀说道:“我比你还小呢!是不是这个人欺负你了?”
另一边的宝珠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他真的是那岳……岳……镇山的儿子吗?”岳成林抬头看她,好熟悉呀!哦,想起来了,那晚上我自己奉师傅之命在半路上截击他们一行四人,这个人也是其中之一,只是那晚没有看太清楚,这么说来这三人都对自己恨之入骨了,这可对自己大大的不利。后来听说,当晚另一位青年男子,就是赵飞鹰伯伯的后人,可是他今天没和他们在一起,就是在的话,会帮自己说话吗?罗敷道:“你为何紧追我蓝月姐姐不放,识相的话,赶紧走人,免得你受皮肉之苦。”岳成林道:“她现在是我的娘子!你无权过问我俩之间的事!”“真的?”罗敷一时也不明就里,看着岳成林无言以对。潘美人却咯咯的笑了起来道:“岳成林,你现在就在这撒泼尿照照你自己配也不配?我呸!你说她是你姑奶奶我信,说是你的娘子,打死我也不信!还不走,我踢死你个小畜生!”她说玩,作势又要踢。岳成林一咬牙,从腰中掏出一把匕首道:“今日除非我死,否则休想把蓝月带走。来吧,出招吧!”
蓝月也忍不住了,说道:“成林,你不要再使性子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今天是不会跟你回去了。”岳成林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成亲。”蓝月道:“是你爹逼我逼得太紧了。我别无它法,说心里话,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如果我伤害了你,我以后想办法补偿你,但是跟你回去是万万不行。”岳成林道“你如果不愿意和我爹爹在一起,等爹爹一回来我就禀明爹爹,我们俩一起去江湖闯荡,再也不回来如何?”蓝月道:“不是这样子的。你就对我死了心吧,我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种事情是强迫不来的。”潘美人道:“姐姐,休要和这个小畜生饶舌!待我结果了他!”她左一个畜生,右一个畜生,骂得岳成林心头火起,狂叫一声扑向了潘美人,潘美人便和他斗在一处。那岳成林今天性急,用的全是拼命的招式。蓝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岳成林今天是拼了命了,不过还不是潘美人的对手,这潘美人万一下手重了些,岳成林或伤或残,自己都于心不忍,毕竟岳成林还不算坏,反正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这个人善心未泯,只是跟红衣魔时间太长了些。再说,岳成林也是一门心思在自己身上,虽然自己完全不能接受他,但有些同情他。她大喝一声“住手”,然后,对岳成林道:“假如你今天再如此纠缠不休,我就死给你看。”说完,便作势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岳成林和潘美人便各自后退一步,跳出了战局。
岳成林一看蓝月如此说,知道今天是没有希望把蓝月留下了,便掩面痛哭而去。蓝月一看他走了,便抱着罗敷的脖子呜呜哭了起来。一边的宝珠却摇摇欲坠,说道:“姑娘,我怎么心口又不舒服的厉害,一阵一阵的揪着疼。”说完便真的要倒地,她自己还说:“莫不是,这小时候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罗敷一看她果然是面色苍白,又担心岳成林喊人追来,也顾不得问蓝月许多。便对潘美人道:“快来,背起宝珠,咱们速速离开此地。”潘美人便背着宝珠,罗敷搀着蓝月一闪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