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宋云天哪里去了?原来,罗敷送哥哥出去,宋云天正在床底下发愁,忽然又被人拎着脖子拎了出来。那人抓着宋云天的衣领,一翻身上了房顶。看得出来此人武功高超,一手提着宋云天,在房顶向西穿行,快得似御风而行,又如猫走夜路,既快且轻。一直到了苏州城外,才把宋云天轻轻放下,又帮宋云天点开穴道。不等宋云天开口,那人说道:“委屈少侠了。我那徒弟十分顽劣,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宋云天抬头观看,朦胧中见一中年人,尼姑打扮,脸上蒙着黑纱,声音嘶哑,但能听出四十开外。她口中的徒弟当是指罗敷无疑。宋云天道:“不妨,还要多谢师太搭救。”那老尼笑了笑道:“无所谓搭救不搭救,罗姑娘生性善良,绝不会害你。但是顽劣成性,办事说话也没个轻重,不免有得罪人之处。我看少侠也是正派人士,不想两位因此结下梁子,所以才帮你脱身。”又道:“少侠可是那扬威镖局岳家的后人?”宋云天摇了摇头道:“不是。”那老尼道:“可是姓杨?”宋云天又摇了摇头说:“不是。”那老尼似乎还是不甘心的样子道:“可是李家的亲属,这几家都遭了劫难,后代人隐姓埋名的也颇多。”宋云天道:“我姓宋?”那尼姑沉吟半晌,好像是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说道:“少侠莫不是也要到扬威镖局寻宝吗?”宋云天又摇了摇头道:“弟子只是偶然路过,不晓得扬威镖局有什么宝贝”。那老尼好像有些失望道:“既如此,后会有期。”不待宋云天答话,腾空一跃便没了踪影。宋云天心想:奇哉怪也,四大镖局的姓氏她只问了三家,她为什么不问我是否姓“赵”呢?
宋云天回到客栈,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让人匪夷所思。想不到那岳家后人居然和红衣淫僧是师徒,让人猜不透个中原委。又想到罗姑娘主仆居然无缘无故数次捉弄自己,好生奇怪,不知有什么目的。也不知这傻瓜主仆是什么来头。想了一阵,才睡觉。就这样,宋云天在客栈内呆了几日,又觉得烦闷,就想出去尝一尝苏州美食。宋云天找来店家问道:“店家附近可有什么有名的小吃,说来听听。”店家道:“少侠,由此向前不远,右拐,有一家郭记酒楼,乃本地最出名的酒馆。其所卖的:松鼠桂鱼、清汤鱼翅、响油鳝糊、西瓜鸡、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翡翠虾斗、荷花集锦炖等号称八绝。另有老母鸡炖的汤,味道最正宗。还有小笼馒头,荷花馒头,蟹粉汤包,寿桃包,秋叶包,佛手包,干菜包,荠菜猪油包,香菇青菜素包等各种特色包子,少侠可随心品尝。”宋云天心说,好家伙,又一个能说的。宋云天谢过店家,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出门,这时候不容易被人认出来,自己去畅快的吃一回苏州名吃。不一会到了郭记酒楼,店面也不小,有上下二层。刚要进店门,从旁边窜出来两个年轻的乞丐,一个乞丐抱着他大腿,另一个捏着着嗓子说道:“看大爷面相就知道是心慈面善之人,求大爷赏两个铜钱吧!”口中这样说,眼睛却直往宋云天脸上端详,宋云天也未在意,随手给那乞丐几个铜钱,打发他们走人了事。上得二楼,看客人不多也不少。自己就捡了窗边的一个桌位坐下,小二过来,宋云天要了香菇青菜素包二两,荠菜猪油包二两,另要一小碗鲜炖的母鸡汤。等了不大一会,菜上齐,刚要开吃。只见顺着楼梯,颤颤巍巍上来一佝偻的老太太。老太太老太龙钟,走起路来步履沉重,脸上还脏兮兮的。她气喘吁吁的上得楼来,好像赶了很长的路似的,先是咳嗽一声,又展眼观看后,却径直到了宋云天的桌子边上,一屁股坐下。又长叹一声带着哭腔说道:“现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我老太婆竟混到了如此的地步。”说完,几乎要哭出声来。宋云天好奇地问道:“老人家可有什么难处?。”“哎!”那老太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从今早到现在,老婆子我是粒米未进,饿得我头晕眼花……”“那你没有家人吗?”“我的儿今早出门,对我言讲,说到这郭氏酒楼给我老婆子买包子吃,可我老婆子等到天黑也没见这兔崽子回来。”宋云天有些可怜她说道:“莫不是临时有什么急事来不及对您老说,你那儿子长什么样呀,等我碰见他,好传话给他。”那老太道:“就和你一般高,和你长一个样。”说完不等宋云天接话,伸手来拿宋云天的包子吃。但是一伸手露出了嫩葱一般的雪白手指。宋云天一看这手臂好熟悉呀……哦!不正是前几天偷袭我的那卖茶姑娘的嫩手吗?好吗,这算是缠上我了吧!难不成当了我的小跟班了,怎么我去哪,她跟哪,还来占我便宜,吃我的包子……可是我该如何对付她呢?那姑娘正是罗敷,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拿着包子大快朵颐,宋云天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思索着如何应付她才好!说来也巧,宋云天一抬头看见窗外一穿红袍的僧人,向店内走来,那僧人的大袍像火一样的红,看着分外扎眼,缺了一只左耳,不是那淫僧是谁?宋云天心想我也耍你一耍,向窗外一指对那姑娘说道:“喏,那不是你那乖儿子吗?你敢认吗?”罗敷看看宋云天,知道宋云天肯定认出了自己,明摆着给自己出难题呢。扑哧一笑说道:“我敢认,只怕那人不依。”抬头又看了看窗外,也看见了红衣魔,连忙说道:“哎呦!坏了是他秃驴,这可是个难惹的主!不过天幸让她撞在我手里吧。佛祖保佑,让他就坐在我旁边,我要耍他一耍,今天要他好看。”说完扭身在后边的桌子上用力一按,又回头继续吃包子,看吃相真像一天没吃东西了,瞬间把宋云天点的包子吃个精光,手中还有半拉没有咽下。
原来窗外那人正是红衣魔。他乃是西藏某寺院一番僧。虽然出家为僧,但六根不净,无心向佛,专在女人身上下工夫,被逐出了佛门。他竟潜心研究毒药,成了个用毒的行家,武功也奇高。十多年前,潜到中原,杀人无数,坏事做尽。还专拣年轻女孩下手,闹得中原人士谈他色变。人称他红衣**,他却自称红衣佛。不料想有一天他又要作恶,却撞在少林寺“不真大师”手中,被大师割掉一左耳,又被逼发誓说自己今生不再进中原一步,不真大师才饶他一命。不知何故现在竟敢跑到江南来了。因他一生爱穿红衣,又失去了左耳,所以武林中人大都认得出。今天也没带那窝囊徒弟,一人趁天黑也来吃饭。
那淫僧,上得楼来,怕真是佛祖显灵,恰坐在罗敷做过手脚的那张桌子上,背对宋罗二人。小二过来,那僧人要了一斤牛肉,半斤蟹粉汤包,一大碗鸡汤。罗宋二人也不再说话,只稳稳坐着。不多时饭菜上齐,小二最后端着鸡汤上来,刚放到那淫僧面前,只听哗啦一声,桌子竟然倾斜,红衣魔猝不及防,热汤溅了一身,躲都来不及。小二吓得不知所措,红衣魔正要发作。那罗姑娘却再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原来罗敷刚才在桌子上一按,用了内力,把一侧桌子腿弄碎了,偏外表又看不出来,就等着有东西在桌面一压,桌子栽倒,要这淫僧好看。
红衣魔扭脸怒道:“是哪个敢取笑爷爷?”罗敷顺手把手中未吃完的半拉包子向僧人砸来,说道:“是你姑奶奶。”那僧人一闪,用目打量,用鼻子嗅了嗅道:“原来是一嫩娃娃。你可知你家爷爷的本事,无论你如何遮掩,老子我只鼻子一嗅便知你年纪几何。像你这般年纪,正合老子口味。”说完,手臂暴长,向罗敷头顶抓来。宋云天起身,把手中的鸡汤碗向僧人甩起,照头顶落下。红衣魔有意卖弄,回手用中指轻轻一点,那碗口朝上,底朝下,稳稳落在中指上,还兀自旋转不止。僧人道:“两个娃娃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楼上的客人一看这阵势,早走了干干净净。罗敷跃起,用了一招双龙戏珠,去夺淫僧的双目。被淫僧一闪躲过,她接连使出“乌龙出海”和“青龙升天”,都被僧人轻轻化解。宋云天心说:“这姑娘绝对不是淫僧对手,时间长了肯定要吃亏。”便大喝一声道:“让你秃驴领教我少林绝学。”大概是此话让淫僧想起了往事,闪过罗敷,奔向宋云天,使出自己的绝学大力金刚指,向宋云天要害部位攻来。宋云天连忙以罗汉指应对。那淫僧道:“便是“不真”亲来,也不怕他。”他拿出凶狠招数,招招夺命,似要一雪当年之恨。两人越打越快,罗敷竟插不上手,想那淫僧纵横江湖几十年,宋云天焉是对手?眼看宋云天要落下风,一时便有性命之忧。罗敷心一横,拔了一个桌子腿抱在胸前当武器,用尽全力团身向淫僧撞去。那淫僧赶忙一闪。原来,罗敷撞人是虚招,救人是真。就在淫僧躲开的一刹那间,罗敷甩出桌子腿,抓起宋云天,两个人顺势破窗而出。窗外刚好有一匹马,在树上拴着,罗敷心中早盘算好了,刚才伸头看窗外的时候发现了这匹马,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两人稳稳的落在马背上,分毫不差。罗敷手一挥切断缰绳,又用力在马屁股上一拍,两腿一夹。宋云天坐在前罗敷坐在后,两人绝尘而去。那淫僧哪里肯依?使出轻功,紧追不舍。罗敷一个劲的拍打马屁股,那马吃痛,疯一样的跑,一路向西飞奔,眼看着,竟要跑出苏州城去。后面的红衣魔却一点也没落下。
罗敷喘口气说:“少侠,你把我带出苏州城,岂不目标更明显,躲也无处躲了。”宋云天道:“这不全怪你吗?一个劲的打马,哪来得及转弯,要猛拐,岂不把我俩甩出去了。”罗敷叹口气道:“全怪那个天杀的马主人,他要是拴马时,马头朝东,我们不就逃进苏州城了吗?”回头一看,“哎呦,那淫僧又近了,快快。”又猛拍马匹不止。那马匹眼看口吐白沫,立时就要暴毙了。
跑了好远一段路,其时天将全黑,远远看见前面有一座小山的轮廓,山不大,也不晓得是什么山。罗敷道:“快,进了山,就好躲藏。”身后红衣魔道:“你作弄爷爷,跑到天边也饶你不得。”说完,又近了一些。到了山脚下,看见一片密林,宋罗二人打马进去,左转右拐,倒拉开了一段距离,但山路越来越陡峭,不好走了。宋罗二人下马,罗敷又在马匹上猛击一掌,马直往前跑,两人却拐向另一处躲藏。跑了一会,罗敷又停下,随手拽一些野菊花在两人身上拍打,罗敷小声说:“这秃驴精得很,能闻见女人气息,需提防着点。”原来她是用菊花味道遮盖身上的气味。未走两步,听见红衣魔的声音,就像在耳边说一样:“出来,两个贼娃娃,爷爷看见你了。”宋云天一愣,罗敷赶紧拉他一下,小声说:“他用内力在喊,其实离咱们有一段距离。”想是那淫僧追上马匹,知道被骗,又不甘心,在乱喊唬人呢。宋云天道:“这淫僧把守路口,我们打不过他,又回不去了。”罗敷却道:“回去干什么,这不好玩的紧,把那淫僧气得吹胡子瞪眼。干着急,没办法。有趣,有趣。”宋云天揶揄道:“今晚我要饿肚子了,买的包子都免费送给姑娘了。”罗敷又小声的偷笑说:“等明天回到苏州,我请你吃满汉全席。”又走了一程,寻到一处小山洞,内里还有滴答之声。罗敷道:“就在这里歇歇脚吧。”两人在洞口坐下,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宋云天道:“罗姑娘,你为何不在家好好守着爹娘,吃穿无忧,却巴巴的跑出来受这罪呢?”罗敷道:“还没请教少侠姓名。”宋云天道:“我叫宋云天。”罗敷说:“我在家呢,看看书,练练功,和家里面下人再玩一会游戏。虽说吃穿不愁,就是没意思,我不喜欢。”又问宋云天道:“你咋不守着你爹娘呢?”宋云天道:“我倒是想,可是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八岁就流落街头了。”罗敷道:“倒也可怜。人都是这样,守着爹娘的时候呢,想出去闯,离开了爹娘又觉得孤单。那你那么小就闯荡江湖,肯定有很多逸闻趣事,拣两件说来听听,等那淫僧走了,咱俩就下山。”宋云天道:“都是些伤心往事,不说也罢。”罗敷撺掇道:“随意说说吧,也可打发无聊时光。”
宋云天也是一个人在外游荡,心内有些落寞,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又觉得她十分亲切,把她捉弄自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便打开了话匣子对罗敷说道:“那就随意聊一些我流浪的事情吧!我八岁那年,父母被仇人追杀。我只身一人逃出,无处安身,就沿街乞讨,靠要饭为生。那日子是饥一顿,饱一顿,过一日算两晌,也没有什么生活的目标,就是漫无目的的瞎转悠。有一天要饭到了洛阳城,不想那年中原大旱,人都往外逃出要饭糊口,洛阳当时已经十室九空了,我迷迷糊糊的也不辨方向,因此才落在洛阳城。在洛阳我饿了三日三夜,除了喝几口水外一点食物也没有讨到,有心离了洛阳城,双脚却一步也挪不动了,眼看就要命赴黄泉。我不由得心中无限悲伤,想我父母冤仇未报,竟要饿死洛阳城了,好不凄惨。恍恍惚惚中走到一大户人家门口,闻见有喷香的饭味飘出,我提提神,壮壮胆,向前拍门要饭。一年轻门房来开门,我说道:‘大叔,可有残羹剩饭,不论热凉,你老行行好,赏我一口吃吧。’那人眼一翻说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去去去,一口也没有。’说完又咣当关上大门。”罗敷接他话茬说道:“门房可恶的很,想是此人被人带了绿帽子,所以心情不好。”宋云天心说:这姑娘的嘴好刁呀。也不理她接着讲道:“恰好,开门的时候,从门缝挤出一个小京巴狗,口叼一块鸡骨头,被关在门外,门房没有察觉。我看见那京巴口中叼的骨头,馋的我直流口水,觉得那骨头胜过一切美味佳肴。我心一横,心说:反正不能饿死,我还要替父母报仇呢。趁那小狗不备,一把抢过骨头,放在嘴巴里疯狂吮吸,恨不得把骨头嚼烂咽了。那小狗见我夺了它的骨头,一下子上来咬着我的烂裤腿不松口。我也不管它,只管舔骨头。正吃得有味,只听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吃吃笑道:‘你和小狗抢骨头好不知羞!’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也饿得皮包骨头,衣不蔽体,却满脸笑容,好像不知忧愁一般。她上来拉着我的手道:‘我领你去一个地方,有饭吃。’原来在洛阳城的东门外有一张大财主施舍善粥。我一听满心欢喜,把骨头还给小狗,跟着她前去领粥。闲谈中得知她叫蓝儿,父母都饿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外流浪,又没有力气逃往外地,因此也困在了洛阳城。到了东门外,正是开饭时候,我看见那饥民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大家都排着长队,伸长了脖颈等着领饭吃。好不容易轮到我俩,我们每人领到一碗稀粥。我一看那稀粥,我的天!稀得能照见人影,也就是比清水略强些,就这也聊胜于无吧。你想在这大旱之年,张财主能做到这一步,被称善人也不为过。我俩就这样早晚都去粥棚领粥喝,还好总算勉强续住了命。到了夜晚无处安身,就在城外边的一处破庙里歇息。也有那快饿死的野狗,饿得看见人眼都红了,我们就在身边放一根长木棍防身。那时候也是秋天,虽说白天也可应付,到了晚上冻得瑟瑟发抖。身下铺的是野草,身上也没盖的,蓝儿就抱着我,互相取暖。就这样住了一月有余,有一天早上,蓝儿却喊道头疼,我一摸额头,烫得要命,显是受了风寒。我赶紧拿水给她喝,又跑到洛阳城去找大夫,竟没有找到一家药铺。实际上即使找到了大夫,我又没有一文钱,谁肯给她医治!我每天去领一碗粥,自己喝了一小点,其余都给蓝儿喝,她说什么也不肯喝,对我说道:‘我想是没救了,喝了就等于浪费,还是弟弟你喝吧。’我的泪哗哗的,只知道哭,一句话也说不出。到了第三天晚上,她却精神很好,对我说:‘你人好,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是无牵无挂,要去找我父母了,这样也好,说不定比活着还强呢。’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还道是病轻了。那一晚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一看蓝儿,到了三更天,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我母亲来接我,我喜出望外,一骨碌爬起来,一路小跑去拉我母亲的手,不小心跌了一跤,母亲不见了。我的梦醒了,又赶紧去看蓝儿,一摸她额头已经冰凉。人早死了,我只觉得心如刀剜了一般,想哭却哭不出来了。这时候只听见庙外风声大作,不一会豆子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只下得沟满河平。大旱解除了,蓝儿却走了。她再也不能和我一块去领粥了,也再不能和我说上一句话了。为防止野狗吞吃蓝儿的尸体,我把蓝儿拖到野外一处高地,用木棍挖了一整天挖了一个深坑,我也不知道饿,把蓝儿草草安葬了。到现在我都不敢去蓝儿的坟头上去看,很扎心的感觉。罗姑娘,这也算是你要听的逸闻趣事吧!”罗敷道:“好凄惨,后来怎么样了?”宋云天道:“后来,大旱解除了,我就慢慢熬了过来。再后来,我师傅收留了我,我才活到今天。所以说,江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玩。天明之后,你还是回家吧!”罗敷道:“明天再说。”宋云天道:“现在要回去,又怕碰到那淫僧,我们也只有明天再走了。好了,不说了,省得那淫僧找到我们。我打坐就可捱到天明,你怎么办?”罗敷道:“我也会打坐。”两人一夜无话。
到了天明,宋云天首先醒来,看罗敷还正在打坐。居然也露不沾衣。原来打坐到最高境界能做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身心放松能入静、静中生定、定中生慧,慧中见真我。再辅以内息调理之法,能做到百声不闻,寒毒不侵,露不沾衣。宋云天暗叫一声:“好厉害。”还未开口,只见罗敷也睁开双眼道:“你休息的可好?”宋云天道:“好是好了,可是肚子饿得咕咕叫,得赶紧回城吃东西去。那淫僧肯定走了。”罗敷道:“哎呀,回城有什么意思吗?我要野炊——吃野味。”宋云天就说:“我的姑奶奶,您就别找事了,赶紧回城完事,我自从碰见了你,事事不顺,还是早散了好。”罗敷也不理他话茬自顾自说道:“松枝烤野鸡最好吃了,你请我吃好不好。你要不乐意,自己回城吧,我偏要吃了野鸡再回,只是以后江湖人问起,我就说你见死不救,把我丢在荒郊野岭,几乎惨遭淫僧的毒手……”宋云天无奈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只是吃了一定要回城。”心中想:“一个姑娘家,如此的任性,娇生惯养的,只怕以后难以找到婆家。今天自己好歹再依她一回,以后就各奔东西了。”宋云天离了小山洞出去找吃的,不多时,果真逮到一只山鸡。心想:我还是在此处烤山**。一来免得回去听她啰嗦,二来也是为了安全,万一那淫僧未走,看见烟气寻来,自己逃命就是,顺便把淫僧引开,可保罗姑娘安全。宋云天就在空旷地带找了一些松枝堆在一起,用火镰点燃,烤了起来。只烤的山鸡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宋云天把山鸡穿在一长棍上,往肩上一扛,像一位荷锄而归的老农,踏着初升的朝阳,嘴里哼着小曲,优哉游哉的往回走,甚至他心里都有些赞同罗姑娘出了一个好主意。
还未回到山洞,就听见那淫僧的奸笑声在耳边响起。只听那淫僧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度的好春宵,害得你爷爷我好找。”宋云天赶紧快跑两步,到了山洞口一看,心说:“坏了,坏了。”只见那红衣魔堵在山洞口,罗姑娘在山洞里也不说话,不停的往外发暗器。什么暗器?乃是鹅卵石、松枝、泥巴之类,好不狼狈!
宋云天听那淫僧污言秽语,心中气愤。心想我堂堂少林弟子,看着这淫僧如此侮辱人,传出去岂不是笑话吗?大不了一死,还能怕他不成,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教训于他。心念及此,把松枝当作少林棍向淫僧秃头打去,连上面烤的软香的松鸡还没来得及取下。宋云天分别使出少林棍法中的流星赶月、左右逢源、白蛇吐信、苏秦背剑、双手擎天、威振八方等招式,一招连着一招,如决堤之洪水,绵延不绝,把一套少林棍法使得是密不透风。红衣魔道:“好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又开始施展他的闪展腾挪,使宋云天的进攻招招落空,也不还手,只是堵住洞口。宋云天一看这样罗姑娘如何脱身,又使出一招撩棍式,由下往上撩向红衣魔的小腹。想逼红衣魔挪步,不承想红衣魔伸手一抓,牢牢抓住木棍,又一运力,大喝一声:“去你的吧!”往外一甩,把宋云天甩出一丈有余,棍子也飞了,松鸡却到了淫僧的手中。秃驴笑道:“我的孝顺儿子,给你老爹送的烤鸡,这可是大补,等一会我好有体力教你那情人房中之术………”说完便大口吃了起来。
原来那秃驴也是一夜未吃东西,他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拿罗姑娘出气。所以他一直堵着下山的路口,到了天明也没见两人下山,便自己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罗敷姑娘,心想,我只管堵着洞口,不怕你不出来。眼看就要得手,宋云天回来了。他早看见了宋云天棍子上的烤鸡,心中盘算好了,被他逮到一个机会夺了去,竟手撕牙咬,不顾吃相难看,盘腿坐在洞口大快朵颐起来。宋云天恨得牙根疼,也无一计可施。
看那淫僧快要把整只鸡吞进肚中,宋云天心说:“打不过,也要恶心恶心他。”说道:“老秃驴,这松鸡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还特意添加了不少佐料呢!”红衣魔哈哈大笑:“小娃娃,你是不是想说,在鸡肚子里塞了什么毒蜈蚣毒蜘蛛之类,别说没有,即使有,你可知你爷爷我也是使毒的行家,本就经常把蜈蚣当菜吃。”宋云天道:“那都是小孩子才做的出来,我才不那样做。因为没有盐,我……我擤了一把鼻涕,还……”然后故意停住不说。那淫僧道:“你还放了什么?”宋云天道:“我还洒了一泡尿在上面。”红衣魔本极讲究,又听他如此说,明知宋云天是胡扯,可是想呕吐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只听“哇”的一声,刚吃下的食物如离弦之箭,从红衣魔口中喷涌而出。宋云天看准时机,向淫僧猛地推出双掌,把红衣魔推的飞了出去,反弹之力把宋云天震得胳膊发麻,他也顾不得进攻第二招,向洞中一招手。拉着罗敷,驾起轻功,飞奔下山,居然比来时骑马都快。料想今日两人轻功之进步,竟比往日苦练十年都要快得多。等那淫僧起身找时,两人早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