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老朋友,最近过的怎么样?”身穿白大褂,带着眼睛的男人热情的张开双手,拥抱云彻。男人有着醒目的黑色卷发,以及不漂亮却很深刻的五官,让人一样就能认出这是个意大利人。
“不怎么好,倒是你的中文越来越好了。”云彻躲开这个奔放的男人,云彻从来没有拥抱过男人,对于这种事,敬谢不敏。
“呵呵,你还是难么羞涩。快趟到沙发上去,你已经迟到10分钟了。”例行的心理辅导开始了。
贤人是国家宝贵的战斗力,只是这些人经常性发疯让让其“可靠性”难以被认同,作为兵器来讲,他们不合格。北方大国据间谍发回的消息,已经开始真人实验贤人工作原理并减少发疯的可能性,而且,在心灵控制方面小有成果。不过研究过程甚是野蛮,以至于基督教与东正教对立更为明显,“上帝不会原谅邪教的野蛮暴行!”尽管,欧洲炼金术师协会做着同样的事情。
云彻从张开山那里回来已经两三天了。尽管对于石敬很不满,但云彻并没有向天府甚至紫微去讨要说法,即使是简单的询问也没有。天府主动找云彻解释,但时云彻拒绝了,事情很明白,解释是无意义的。看看石敬将龙待会京师时百姓的欢呼就知道,即使石敬不去,也会有其他人来阻止的。请动崆峒印来做说客,已经是很给云彻面子了。看起来被昊天极为倚重的神侍处,其实只是明修的栈道而已,只需要知道这一点,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了。没有那个资本,过分作态,是会被干掉的。
明显不正常,天府是这样觉得的,云彻和蛟蛇战斗时飞的太高,密探的归因镜没有办法清晰得到足够的情报,所以天府更加不安。于是例行精神检查被提前一个月,云彻的专职心理医师昆廷也很诧异。
“别问那些无聊的问题了,背都会背了,干脆聊聊天,把时间靠过去算了。”云彻在沙发上直打哈欠。
“昊天都很关心,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再说,门口两个人偷听,我怎么放水啊。”昆廷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滚!”云彻突然对门口大吼一声,不但门口的灵气反应消失了,窗口,屋顶的也一起消失了。
“好了,聊天吧。”
“我说过,你的心理状态确实不正常场,之前的你是不会这样突然大吼大叫的。”昆廷认真的说。
“可能是太过疲劳了。”云彻不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
“你拒绝沟通,我是没有办法进行精神分析的。”昆汀顿了顿,“不过好在,你现在精神的不稳定状态可能是有身体不适造成的。别打断我,所谓身体不适,并不一定都是缺胳膊少腿那种疼痛,比如失眠,内分泌失调,也可以造成焦虑等精神问题。所以你要学会放松。我这里有不少这方面的药,你等一下。”
昆廷转身在小柜子里拿出不少小药瓶,双手都没办法抱住。用脚将柜门踢上,小药瓶稀里哗啦的倒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滇南药厂的,罗森药业的,京师制药六厂的林林总总的一大堆,名字却只有一个,镇静剂。
“上次给我开一堆药是生活拮据,上上次是被人骗了,这次是什么原因?”每次来这看病都会带回一兜子药,根本不会吃。三叔还为此专门买了一个架子放在储藏室,瓶瓶罐罐摆得满满的,标签上都是精神类药物,看上去颇为可怖。
“前段时间在杏花楼看见一个女孩,我瞬间坠入爱河……”
“行了行了,知道了,都带走。”云彻摆手,这种理由他自己都能编出一堆。
“我是说真的!这次没骗你!”昆廷却显得颇为激动,仿佛被玷污了爱情。
云彻懒得理他,杏花楼这种民办妓院里,虽然有不少是真的被军阀及手下卖过来的可怜女子,但数量并不多,懒于工作,或者死掉军阀家里的姨太太,反倒是妓院女子组成的支柱,过惯了富裕生活,不想劳动,这是最快的方式。买毒品还要辛苦两条腿,这些人的腿,可精贵着呢。可怜者不多,自怜者不少,意大利人在里面挑选的爱情,云彻连好奇心也没有了。
尽管昊天禁止官办妓院,但却并不禁止民办。在老人一部分承受不了神启过世,不少年轻人掌权的时代,这种包容,是不常见的。
昆廷笑呵呵的,把一大堆瓶瓶罐罐打包,就在旁边看书等闹钟响,云彻难以沟通,是出了名的。
悠闲的午后啊,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云彻放松许多,明明阳光如此充足,能享受它的人却太少了。
“昆廷,你对生活满意吗?”
“哪一方面?”
“各个方面。”
“你的问题太模糊了,我拒绝回答。”
“你最满意的方面是哪里?
“我还能悠闲地在阳光下看书。”
“你是个很没有追求的人。”
“我如果有追求,我现在应该跪在地上,高呼上帝万岁!就跟当年同样一批人高呼自由万岁一样。”
“你是个没追求但很睿智的人。”
“谢谢。”
两人之后就没有言语交流了,一个小睡,一个看书,时间平静的走到整点。
“时间到了,我该等下一位患者了。”昆廷将吵闹的闹钟关掉。
“医德很重要,朋友。”昆廷大笑,挥手示意再见。
走出医院,云彻掂一掂手里的包裹,简直比龙角还要沉。
京师有着慵懒的气质,即使再忙碌,也能偷出闲来。下午,让整个京师越发的昏沉,小睡一觉的云彻,被这种气氛感染,更是没有斗志,去找芷希吧。挎着悠闲地步子,往紫禁城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但刚进入五月,气温适宜刚刚好。遛弯逗鸟,下棋喝茶,似乎做什么都适宜,老人抓紧白天的时间,在树荫下与朋友谈古论今,评论时势,夜晚太黑了,压得人没了聊性,若白天再不说出来,能憋坏这些半百之人。
车夫则蹲在一旁等客人,尽管工坊的产品不断推陈出新,但这些人依然没有要失业的样子,生意还是景气的。闲久的车夫不断左看右看,那副焦躁的模样跟周围有些不搭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州开始以人为畜的,显然是对人不尊重的,但他们以此为生,云彻也不介意稍微享受一下,只是看着车夫带着汗水的微笑,云彻觉得,有些刺眼。
医院里紫禁城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巨大城门之下。
“不用找了。”
“谢谢爷嘿,爷心真善。”
转身进了午门,熟悉的石路让云彻走的有些厌倦,何不把它铺成沥青。
今天是林芷希值班,神侍处比往日更安静。芷希好静,读书的时间比说话时间长得多,但在屋子里和没有人一样。
“怎么了,今天想起陪我值班。”
“嗯,有点累,找你的大腿休息一会。”
“心理测验过了?”
“不是一直都过的么,就是又给我开了不少药。”
芷希轻抚趴在自己腿上的云彻,头发柔柔的,可里面仿佛有倒刺一样,摩擦的手有些痛。
“那只小龙现在锁在御花园里,芜君亲自在管,它是没有机会再出来了。”芷希没有一点自觉,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对它是最好的惩罚。”
“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不是。”芷希苦笑,云彻的感情越来越内敛,也不知道是成熟,还是隐患。
“对了,你开启神启之后,有那种感觉吗,就是你不是你了,没有欲望,感情波动也很低。”云彻趴在芷希的腿上闷闷的说。
“没有,发生了什么?”芷希皱眉。
“打蛟蛇的时候开了神启,有一段时间变得很奇怪。”
“灵气的原因?”
“大概是。”
“以后少用。”
“嗯。”
整整一天,云彻都保持着昏昏沉沉的状态,知道天黑,才逐渐有了些精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来接夜班的廉贞吓了一跳。
“云彻,你怎么?”廉贞小心看着云彻的眼睛,感觉出来他不对劲。
云彻走过去一把将廉贞脖子勒住,眼神很危险,“要不是你小子溜了,老子早就把那只小畜生做掉了。”廉贞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作用了,看着芷希鼓励的眼神,廉贞咬咬牙,认了,不就是出气筒么。
“哎,都不反抗的,没意思,又不都是你的原因。”勒了一会,云彻却主动松手了。
“这就完了?”廉贞都觉得不可思议。
“嗯,就这样就可以了。”云彻裂嘴笑一下,牵着芷希走出神侍处的门。
廉贞摸着脖子,轻笑起来。仿佛当年的云彻,又回来了。
“真难得,难么好的出气筒不用。”
“其实我心里没什么气的。”
“真的?”芷希感觉有些不认识今天的云彻了。
“当然是真的。”云彻摸着芷希的头顶,笑容很是豁达。“在无能为力处争,不如在力所能及处取。前者叫妄想,后者是做事。与其沉溺过去,不如往前看看。”
“不会是灵气的功劳吧。”芷希半信半疑。
“谁知道呢。”
两人手牵手,小拇指相互勾着,一个温暖一个冰凉,穿梭在繁华里。
“妈妈,我要那个。”一个明显混血的小男孩指着冰糖葫芦朝他的妈妈大喊。
“吃多会长蛀牙的。”
芷希停下脚步,有些羡慕的看着母子二人。云彻紧了紧手,安慰道:“会有的。”
芷希轻轻摇头,无能为力处争,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