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转身坐回太师椅上,说:“去开门吧,心里真的很堵。”
妇人知道,他的脑子里肯定是在想救人的事情,可能想不通了,这才着急的。穿过雨帘,妇人打开大门,正想回来,发现大门底下有一个东西,她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字条。
吴老爷子远远的看到,忙说:“快拿过来。”妇人把字条递到他手中,打开一看,上面出现两个字‘子夜’。
“子夜,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请的天兵天将?”妇人不解的问。
“不错,这就是我请的天兵天将。”说着,老爷子转身把她拉到书房,不一会端着个木盒走出来,打开木盒一看,里面类似的纸条大概有六七张,妇人随手拆开几张看了看,有的写着‘中秋’,有的写着‘平明’。从字迹上来分辨的话,都是出自一个人手笔。
妇人用惊愕的眼神看着老爷子,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傻了啊?怎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这都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东西,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妇道人家知道那么多干嘛?这些事都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说着,老爷子把盒子翻了过来,从地下一抽,竟然还有个暗抽屉,里面放着两把驳壳枪,还有很多子弹。妇人这下真是吃惊不小,一向以为对自己家老爷很了解的她,瞬间感觉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她根本就不了解,或者说是有一面她不了解。
“这里有两把枪,到时候我们一人一把,这次我也要出去。”
“什么意思?到时候是到什么时候?出去?去哪里?”妇人有很多不解,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没看纸条上写着子夜吗,就是子夜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沈家,把老头跟救出来。”
“啊……非要我们俩吗?不是我害怕,我只是感觉这个事你没必要去了,救人一般的事情都是我来做的,毕竟你一个老头子,经不起那个翻上翻下的折腾。”妇人一心的担忧。
“不止是我们俩,还会有别人的,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那子民不去吗?”
“他不能去,我们这次行动,不一定能成功的,我们为的就是在保住这些孩子的前提下再去保我们。如果失败了,那么即使是回不来也没什么损失的。子民去了就不同了。”老爷子说着,把该拿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又将盒子放回了原地。妇人坐在房间里,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艾,你身手好,夜里行动的时候,有机会的话就要尽可能的脱身,即使我有危险,也不要犯傻。”老爷子来到了妇人身边,也坐了下来。
“老爷子,你是不是北方共产党?你给我说实话行吗?”
“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我还不算是,顶多算是个预备党员吧。”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显得很是平和,而且带着几分欣悦。他停了停又接着说:“蓝衣社的人最恨的就是我们了,我不否认,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干过很多令人振奋的事情,但是近年来,他们内部出现的腐化,所做出来的事情,都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看得透彻,尽管他们现在很张狂,但以后,这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包括他们的党。”
这些话,说的妇人是心惊肉跳,因为她从没有听老头子说过这样的话,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里,一对老夫妻聊了很多很多。
入夜,雨一直下,除了‘哗哗哗’的雨声,就连狗吠也都很少听到,沈家,很是安静,里里外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一个身影,撑着雨伞,独自走在石巷中,那方向,正是朝着沈家走去的。另一条街上,两个人身影,也是撑着伞,也是朝着沈家方向走去的。他们三个几乎是同时来到沈家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的。两个人站在那里,等对面的人走近,一个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山雨欲来’,对方接了句‘花落知多少’。如此一对,两个人同时走向对方,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那个首先开口说话的老人,就是吴老爷。而对方接话的,是那个身骑棕色大马的外乡人。处在一旁的妇人,轻声说:“二位,是不是换个地方说话,这雨下的那么大。”
那个人问道:“这位是?”
吴老爷子笑着说:“这是贱内。今晚行动可以一起的。”
“她也要参加行动?会不会有点……”话虽然没说完,但听得出,满满的都是瞧不起,其实也难怪,类似的行动还真没有女的参加过,而且,还是这么大岁数的女人呢。
“这个你放心,贱内娘家本是走镖的,她从小有功夫底子,而且还在江湖上走动过。对这次行动可能会有帮助的。上次那个千里眼的营救,也多亏了贱内。”如此一解释,对方反倒佩服起了眼前这个弱不经风的妇人了。说了没一会,远处传来梆子的声音。吴老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看可以行动了。”
对方看了看天色,说:“好,你们从侧门进去,我从正门想办法进去。到了里面去沈子民的房间后面会合。”这样一合计好,三个人就分头行事去了。
雨下的比之前小了一些,看样子是有停的意思。吴老领着妇人来到沈家的侧门,这个地势是沈家最偏僻的地方,平时很少有护院人经过的,妇人走上前去,让老爷子在外面等着,她‘噌’的一声,顺着墙边的一棵斜柳树就窜上了院墙,随后消失在老爷子的视野中。不大会儿,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老爷子左右看了看,随即闪进了侧门。重新关好门后,妇人在老爷子耳边低声说:“我感觉院子里有问题。”
老爷子张望了一圈后,问:“怎么了,我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