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站起身来,直走向我,步步逼近,眼里透着浓厚的杀气。
我有些退避,他趋近贴近我的身体,我们的呼吸此消彼长,他眼睛里那一股气焰似乎就要将我杀死。
他突然笑了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疲惫,军中战事不太顺利罢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勉强的光,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噢,原来如此。战事如何了?”我顺势问下去,没有过多纠结在其他无谓的问题上。
“放心吧,我会应付的,这次回来主要是找榭台再研究研究,还有就是办点公务,或许待不了太久就又要去战地了。”他说。
果然是在古代,没有人觉得一个弱女子可以参与谈论国事,研商军情,于是我的问题只会得到一个几乎千篇一律的回答。
“嗯,那就好。”我只得这样应道,发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前只是自己多想了以后,困倦又缠上了我,我不雅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行了,我真的好困了,我先去睡了,没什么事不要叫我。”我对他摆摆手说道。
“仲孙秦梵是何人?”身后传来一声提问,我愣住了。
“一个在扬州遇到的朋友,他久病不治,我们便带他回临安,打算让张大夫和元大夫看看,说不定能治好。你从何得知?”我没有转身,站在屏风处对他说。
“这是何处?此乃将军府也,你将这么大一个活人带了回来,我怎会不知晓,山来他们早已报备过了。”他有些说笑,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噢”了一声以后便径直向内间走去,看到床,我一躺上去就呼呼大睡。
“灵巧,今后带什么人回来,要先通知我一声,如若哪一天我不知情,将你的朋友当作贼错杀了该如何是好。”他坐在外间的圆桌上悠闲地喝着茶。
真是倒霉,刚睡醒便跟我说这么血腥的事情,真恶心,我心里一阵反胃,“你不会的。”我勉强撑出一个微笑送给他。
“你何以知道我不会?若是真的将他杀了呢?”他好像还觉得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下去。
我有些不耐烦,指着他的胸口,“那……我就杀了你。”
他愣住了,眼里有些发慌,“为了他?杀我?一个随便在路上捡回来的病病歪歪的男人?”他反指着自己的鼻尖质问我。
“什么随便在路上捡回来的啊?你别歧视弱视群体!再说他是我朋友,我不会允许人伤害我的朋友,我应当保护他!”我义正言辞地看着他,对他之前所作出的定义作出强烈的批判。
“朋友?你如此护着他,恐怕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吧?”他嘴角扬起的冷笑,让我毛骨悚然,我有些慌忙,却感觉身体无法动弹,我转动着眼珠子四处张望,期望有任何逃生的出口,让我狂奔而去,从此不归。
“你为何不说话?”他厉色质问,紧紧地抓住茶杯。
我为那茶杯捏了一把冷汗,我惧怕他破碎的那一瞬间,碎片和残渣四溅,白色的碎瓷片上还有他鲜红的血迹。
“你能否先放下那茶杯?我怕你将它捏碎了。”我指了指他的手,请求地问道。
他瞧了瞧那茶杯,冷冷笑了一笑,“你对一个小小的茶杯尚且有怜悯之心,为何对我没有关心之意呢?”他自嘲地摇摇头,叹息道。
我大步走了过去,站在他跟前,说:“我也怕你的手被划到!你为何这么说?你是怎么了?今天说话怪怪的,是不是这么久没有见面,我让你有什么误会啊?”我不知道他突然的这一句话究竟是何意,从他的眼睛里,我只能看到落寞的神情,作为一个勉强算是他枕边人的人,对他也十分同情,或许还是有关怀。
“误会?”他故意提高音调反问道。
“不然呢?”我平静地问。
“其实我很早就已经离开战地回来了,中途我折路前来扬州找你们……”
“什么?你来了扬州?那为何又不见你……”我打断他的陈述,问道。
他没有理会我的提问,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往下说:“竟然让我遇到一个人……”
“谁?”我轻声好奇地问道,眼里万丈光芒等待这个答案。
“吴念廷。”他顿字说出。
“噢,原来是他,怎么了?”我若无其事地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就是遇到了一个仇人而已,不足为奇。
“他当日形色匆忙,看见我以后没有刁难,只是随意看了我一眼,接着慌忙走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偷偷地跟着他,结果让我发现在一家饭店里,他和仲孙秦梵两人把酒言欢,后来我抓了一个随从并且买通他,才知道他们俩是亲兄弟,仲孙秦梵的原名叫吴念尘。”
“是啊,我知道他们的关系,亲兄弟在一起把酒言欢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完这句话,突然一股寒流涌进心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怪就怪在……他们……他……”我开始理清思路,言语却混乱了。
“我从他的随从口中得知,那个仲孙秦梵,根本就是吴念廷故意安排在你们身边。”他有些愤怒,我也有些怒火中烧,想到榭台那日在苏州那一席话,觉得甚是讽刺,不知是谁利用谁,难为了榭台,还因为这事,让我记恨他许久。
“他……他竟然……枉我们如此信任他,帮助他……”我悔恨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
“不巧,还让我知道一些事情,关乎你和他两个人……”他又继续说。
我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事情,虽然那个当事的女主角并不是我,但是在她面前,我不得不背上这个黑锅,委屈承认,“你都知道了?可是我……我也是到苏州才知道他的身份,我……”笨蛋,既是曾经的情郎,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相貌,“噢,我是说,才知道他是吴念廷的弟弟这个身份,我早就将他忘记了……卿涯,是真的。”
他依然满脸怀疑,“你竟然将他带回府上,难道不是对他念念不忘吗?方才还说是在扬州偶遇的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我对他有所怀疑,然后你们就顺理成章地日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