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扑到怪物身上,张嘴就咬。而怪物早有了防备,长尾如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身上。斗篷破碎,长长的红色印记出现在千树瘦小的身躯上,将他狠狠拍在地上。
肢体扭曲出诡异的角度,鲜血不断从面具下渗出。
令人胆寒的咯吱声响从千树身体中传出,断裂扭曲的骨骼正在以一种极为暴戾的方式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尖锐的指甲钻出指尖。
“吼——!”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千树又一次冲了上去,怪物故技重施,甩动长尾。
尖锐的指甲抓碎了它的鳞片,千树在怪物的身上快速爬行,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怪物的喉咙。
近了,很近了,只要洞穿它的喉咙……
“千树,小心啊!”静音焦急的声音响起。
呕!怪物张开嘴,难闻的酸液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千树的身体冒起缕缕青烟,滋滋声不绝于耳。
他还想伸手去抓怪物的喉咙,却没了力气,脸上的面具连同长了一半的龙角一同消散在空气中。
怪物得意地看着千树的身体无力地坠落,转身去抓一直在大呼小叫的静音。
有什么拖住了它的尾巴,力气不大,却像虫子一样烦人。
又是那个讨厌的小孩,明明全身都被酸液腐蚀得坑坑洼洼,双腿扭曲骨折,却还死死抱着它的尾巴。
怪物盯着讨厌的小鬼,一时间怔住了。
“你那……眼神,就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不怕死……一样。”千树脸上血肉模糊,脓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像是浑浊的眼泪,或许原本就是眼泪也说不定。
“我很怕啊……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发出声音没人听到,露出笑脸也没人看到,就像……我这样。”千树的脸因为酸液腐蚀带来的剧痛抽搐不止,但他还是挤出难看的笑容,“所以啊,如果你想要把死亡带着姐姐们,就必须要先踏过我的尸体!”
怪物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为了不误伤自己的尾巴,他伸出一根手指,像碾死臭虫一样向千树按去,锋利的指甲犹如尖刀,猛然刺下。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抱起千树跳向一边,正是简单治疗伤势之后勉强能够行动的静音。
“静音……姐姐……”千树嘴巴无力地张合,“你……别哭……”
“不要说话,”静音双手亮起绿光,按在千树身上,滑落的泪水滴答滴答砸在她的手上,“没事的……没事的……”
“吼——!”怪物一击未中,怒火中烧,蛇尾挥舞起来。
砰!
一道身影挡在静音和千树前,白嫩的拳头只一挥,恐怖的力量就将怪物的尾巴打断轰飞。
“纲手大人!”静音惊喜得仰头看着那道身影,“您的恐血症?!”
“看来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严重。”纲手身体的颤抖缓缓减弱消失,比起面对鲜血,她更怕面对家人的死亡,“通灵术!”
和怪物等大的蛞蝓在白烟中出现,一分为三爬到希子、静音和千树身上开始治疗。
怪物疼得直打滚,怒吼一声冲上前来,纲手飞起一脚命中怪物面门,空气荡起波纹轰隆作响,怪物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呼……吼……我认得你。”怪物艰难地爬了回来,脸上苍白的面具碎裂,一片片掉落,“传说中的大肥羊。”
“你是……小田?!”纲手看到面具下怪物的脸,惊异道。
“想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输,却能有亲密的家人不离不弃,而我明明赢了,希子却要把我甩开!为什么!”
“你这种家伙还敢把赌挂在嘴边!”纲手一脚踏碎了地面,怒喝道,“赌的输赢才不是由金钱来衡量的,而是由赌的人的心情来决定!认为只有拿到钱才是赢的家伙没有资格去赌!”
将背后衣服上的赌字展示给小田,“贝者赌,守住自己珍爱宝贝者才是真的赌,无论有没有拿到钱,我都在获得快乐,而你把希子扔在家里,赢了再多的钱都是输家!”
“这算哪门子的歪理!”小田狂吼着冲向纲手。
“天守脚!”纲手高高跃起,一脚将小田踩在脚底,微弱的声响在短短的时间内汇聚成震耳欲聋的轰鸣,细小的裂纹在小田身下如蛛网般扩散,最后变作巨大的裂痕,土地崩裂,石块挣脱引力飘在半空中,许久才落下。
“这是赌的真谛。”纲手一字一顿的总结。
“可……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大坑中传出小田微弱的声音。
“纲手。”向坑内看去,小田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十分感谢,纲手大人。”小田目光呆滞,身体变得透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渐渐忘了自己去赌的目的,我只是想让希子不再那么幸苦,可以像那些有钱人一样,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可是,她想要的只有我陪在她身边啊啊啊啊啊啊!”他悲伤地大哭起来,泪水向天空飘去,渐渐消失不见。
“不要担心,你赢了很大一笔钱,希子以后可以生活的很好。”纲手轻声道。
“真的吗?”小田仔细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当然了,我纲手从不欺骗享受赌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纲手大人,啊……好想和您赌一次啊……”
细小的金色光点从小田身上飞出,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就像那些眼泪一样。
“哥哥……”昏迷中的希子无意识地呼唤着,却没人能回应。
注视着这一幕,纲手轻声道。
“我们的赌局刚才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