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天水涧回来后,楚玥的话就开始变少,每天同样对他笑着,但是笑意总不达眼底。这****依旧跟随君子玉去采药,顺利的采集完药草准备回去。然而就在下山的途中,楚玥的身子开始有些不适,闭眼甩了甩疼痛的脑袋,再次睁眼后视线就变得模糊。揉了揉了眼眸努力想要看清,却连前方的君子玉都看不清。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心中七上八下开始害怕起来,她似乎连君子玉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子玉……”焦急的想要去寻找君子玉,岂料脚步寻空一下失去了重心,狠狠的往下摔了去。
“啊!!”
“玥儿!”
千钧一发之际,君子玉赶来拉住了她的手,楚玥已经挂在陡峭的壁上。她看不清他,只能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害怕得声音带着哭腔,“子玉,我、我看不见你……”
君子玉心中微惊,然他没时间想太多,脚下踩的泥土开始松动,他无法把她拉上来,索性跳了下去紧紧抱着她一起滚落山下。
“唔……”君子玉睁眼,才动了一动身子就疼得皱了眉头,后背手臂都擦伤了多处。松开了怀中的人,紧张的打量了她身子一圈,确保她安然无事才松了口气。但随之又发觉了不对劲,她太安静了!楚玥呆呆的靠在他怀里,目光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君子玉想起方才她说她看不见,紧张的盯着她问:“玥儿,你的眼睛怎么了?看得见我吗?”
楚玥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看他,只是眼眶渐渐的红润了。凉凉的泪滴在他的手背上,让他慌了。她的唇在微微的一张一合,靠得很近的君子玉听到了她气若如丝的声音僵住了身子。
“姬前辈……姬前辈……阿凉……”
在滚落山下的瞬间,某些画面涌入了脑海——倒在她身前的阿凉,化为血水的姬前辈!他们原来……是为救她而逝的!
头已经不痛了,可心却疼得窒息!止不住的眼泪似乎决了堤。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他心疼担忧的脸,看他轻柔的为她拂去源源不断的泪,终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眸,倒在他怀里肆意的大哭。
她的自责痛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无从安慰,只能无声的给做她最后的依靠。
离宫——
炎热的夏季已经浅浅逝去,转眼迎来了初秋。
天鸾宫院内的那棵开满了紫花的紫荆树下,一袭紫色华服的人儿以手托着脑袋闭眼浅浅睡着。阳光正好,秋风瑟凉,随风而散的淡淡花香侵入鼻尖,睡梦中的人弯起浅浅的笑。一瓣紫花轻飘飘的被微风卷了下来,恰巧的拂过额间的那点朱砂,拂过她的鼻尖落在桌前,浓密长而翘的睫毛轻微颤动,缓缓睁开带着迷离的眼。最先入眸的,是他满覆柔情的笑颜,风大了,花瓣零零散散的飘落,那伴着花雨而来的人竟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那刻她的神色很茫然……
一直守着她的侍女无声的退去,他为她披上了披风,好听的声音萦绕耳畔。
“入秋了,小心着凉。”
抱着她坐在她身侧,伸手温柔的抚上她隆起的腹,眼里满是溺爱。“还有一个多月就能与他相见了!阿璃,我们是不是该给他先取个名字了?”
夙璃浅笑,含着幸福。“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他抬眸认真看她,“若是女孩,她定会如你这般貌美,若是男孩,我倒希望他不要长得太出众,无论哪个,都希望他的人生是简单快乐的,就唤‘无忧’罢!没有烦恼羁绊,无忧无愁!你看可好?”
“无忧……”夙璃呢喃着这个名字,嫣然一笑,“好。”
简单即是幸福,他们希望未来的孩子,永远不要懂这俗世的人情世故、肮脏丑陋的一面。
这和谐幸福的一幕落入不远处的两个人的眼里,顾凌枫神色复杂,想起了那个密室里沉睡的人儿心中微痛。他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醒悟抽身离开,没有好好的守着她给她快乐……如今他在这罪恶的漩涡里已经无法抽身置身事外。
他的转变的情绪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眼,离殷笑而不语把他带进了那间密室。守在室外的侍卫突然昏倒在地,他们一路无阻的到达了目的地。
顾凌枫过去那玉洼床旁,怜惜的看着沉睡的人,握住她凉得似乎没有温度的手放在心口,苦涩的笑着。良久,他虽然不舍,还是放下了她的手,转身看向一直安静着的离殷,疑问的话语毫无温度。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可不认为这个冷血的魔会大发善心特意带他来看嫀儿。
而离殷的回答也证实了他想得并没有错。
“看这离宫里的人看他们过得太舒坦如意,着实让本尊心里不舒服!最近安静得太无趣,只好找点乐子消磨消磨!”离殷说得理直气壮,看着他笑得兴味盎然。“现在看你内心似乎很不好受,本尊这心里也就舒爽多了!”
顾凌枫没有再像以前会愤怒,只是冷笑觉得他的心理变态得可怕而已!他想怎么玩他都陪着,只要不伤害其他人……可是他忘了重要的一点,在离殷面前,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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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姑娘终于康复了!”
欣喜的声音出自‘若菱阁’内,大夫与侍女看着终于能站起走路的裴珞为之高兴。
裴珞在房中来回踏步,近一年没有站起过,连走路的步伐都有点生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感觉,唇角不自觉的弯起了笑。
大夫也难掩欣喜,他给裴珞做了近一年的调理,她的恢复他功不可没。见裴珞走到了玄关处,还是有些担忧。
“裴姑娘,才刚刚恢复不要让腿过度劳累,还是先歇歇吧!这几日先在屋内走走,过几日再出去罢!”
裴珞停下了脚步,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第一次觉得阴天的感觉也可以这样好!忽想起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心绪复杂想要见他的念头那么强烈!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他了,不知他看见她的康复会不会为她高兴?
正一阵胡思乱想间,听到了侍女向大夫的问话——
“姑娘现在能站起来了,那是不是不用多久就能重新开始跳舞了?”
“咳咳……”大夫以眼神示意侍女又干咳几声,这没有眼力的侍女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裴珞僵住的身形,显然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
裴珞只是微微僵硬的笑了笑,不管别人怎么说,不能跳舞已经成了事实,有什么好责怪的。
“快下雨了……”看着外面更加阴暗的天呢喃着,此时他在何处?又在忙着什么呢?会是陪着阿璃吗?
缓缓踏出了玄关想要走出庭院去,但一只脚刚伸到屋檐外,天空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只好把脚收了回来。雨渐渐越来越大,她却始终没有移动脚步,任雨滴穿过她伸出的手心,滴在她赤着的脚背上。
大夫与侍女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开口。大夫让侍女去找伞,他试图把裴珞劝回来。
“姑娘,外面雨大,身子刚好不要着凉了!”
“我没事的……”裴珞轻轻回应着,手心接住的雨水又从指缝流走,她乐此不疲的看着手心上的水,思绪飘远许久没有回神。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雨水突然绕过她的掌心外落下,愕然回神,抬眸看向头顶,原一把油纸伞隔去了雨水。诧异的回眸,仿佛几十年未曾见到的人就站在她身旁,安静持着雨伞为她挡去风雨。熟悉的脸颜熟悉的笑,还有专属于他的好听的熟悉声音。
“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淋雨吗?”
她呆呆的看着他忘了回答。侍女拿过来她的外衣,沈君华接过为她披上。
“别着凉了!”
见她始终盯着他却没有言语,沈君华笑道:“以前几年才碰面一次也未像现在这般生疏过!你不会不想见到我吧?”
“怎么会!”裴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终于找回了心绪,朝他嫣然一笑。
看了看她赤着的脚,拉起她往屋内走。“进去吧!地上冷,不要着凉了!”
看着被他牵着的手,她微微浅笑,但只是一会儿,他进屋后就松开了她。大夫与侍女都退了下去,他这才仔细的打量她,看她面色红润,站得很稳才放宽了心。
“你的伤应已经完全康复了,如今寒疾可还有发作过吗?”
裴珞低头看了看受过伤的那只腿,摇头道:“多亏了阿璃的无归苓,现在寒疾也已经完全好了!”
“那便好……”
随之一阵沉默,谁也无言。
“君华,许久未听你的琴音了,甚是想念!今日可否为我弹上一曲?”
她的笑容后是掩藏得很好的苦涩,沈君华自然不会拒绝。
骨节分明的指抚在琴弦之上,一曲《忘忧》缭绕阁中,袅袅余音伴着外面淅淅沥沥的萧肃风雨声,莫名的有些萧瑟苍凉之感。
即使再不舍,一曲终毕后他还是要离去。站在门口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舍离开,怕一眨眼就少见他一分。
沈君华收到天子的邀约,当日便辞别夙璃前往宫中,这一去便是几日。最近一直阴雨连绵,夙璃的身子也有些不适,自有那次给嫀儿大量输出真气后,这身体便娇弱了许多。她没有告诉沈君华和任何人,他有许多政务缠身本身就累,不想他为了自己耽误了其他事,她不能帮到他,也绝不能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