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在缠绵恩爱,苏宇自然不好做电灯泡,想起傅隽说顾浅凉似乎也受伤了,便去往她的宫中看看。
“苏公子?!”
刚出殿外的侍女准备离去时恰好碰见过来的苏宇,有些诧异。“您是来看郡主的吗?”
苏宇望了眼还亮着灯火的殿内,点了点头。“郡主歇息了吗?”
侍女摇头叹了口气,“没有!今天郡主的状态很不好,一天都没进食,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坐在那发呆!”
“她是怎么了?”
“奴婢不知!郡主昨日出去回来后就是这样了,只是听说好像和嫀儿姑娘有关。”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苏宇寻思了会儿,嫀儿的伤难道与阿凉有关系?瞎猜测不如直接问,苏宇打开了房门直接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顾浅凉的身影,正疑惑着,偶然瞥见窗户下的那个角落似乎有个人。走近去看,那蜷缩成一团蹲坐在地上的人不正是顾浅凉吗!可是此时的她与往日伶俐可人的她大相径庭,披着的散发乱糟糟的,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嘴里偶尔还呢喃着什么。
苏宇有些心惊,到底出了什么事把她折磨成这样?
顾浅凉坐在那里,她无法忘记的一幕幕一直浮现脑海折磨着她,又看见嫀儿浑身是血的躺在她身前,她几乎要疯掉,嘴里下意识的呢喃着“对不起”。肩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把她围住,身前蹲下温柔替她系带子的人让她拉回了神志。
“阿宇哥哥?”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确定的询问。
苏宇看她苍白的脸憔悴了许多,摸了摸她的手脚都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又心疼又担忧的责备:“怎么穿这么少?还坐在这里那么久!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呀!”
他说完之后才发现顾浅凉的异样,曾经爱笑的眼蓄满了泪含满了委屈,苏宇最怕女人哭了,眼看她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有些不知所措。“阿凉……”
才开口,眼前的人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不一会儿就感觉他胸前的衣裳已经被泪染湿。苏宇微愣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她抱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然而下一秒他怀里就马上上演了狼嚎大哭。
良久,怀里的声音渐渐小了,许是哭累了,顾浅凉也松开了他,低着头不敢看他。苏宇拿了丝帕过来,二话不说抬起她哭的花猫似的脸,轻柔的为她一点点拭去脸上的泪渍,又抚顺乱糟糟的青丝。
顾浅凉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才哭完眼眶又湿润了。苏宇看了哭笑不得,打趣道:“你可不能再哭了!你再哭我的全身都得湿身了~”
她终于弯起月牙的眼笑了,却不是因为他的话,再次见到他,她很开心!明明只是近一个月未见,却像似隔了几年!
她笑他自然也笑了,“笑起来多好看!以后可不要再哭了~”
顾浅凉看着他好似含有星辰的眸移不开眼,这一刻似乎心中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了,他在,真的很好!他就像她的幸运神,只要有他在,她就心安,那些害怕面对的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阿宇哥哥,我……”
她话未完,苏宇就牵起她的手走向床榻,让她坐在床上,细心的为她盖上被子。“这样会暖和一点,你继续说吧!”
温暖的笑容几乎融化了她的心,顾浅凉也鼓起勇气开口,“你应该听说了,嫀儿受伤的事!”多少带着试探,想看看他的反应,但他似乎并不好奇,只是点头问了句“然后呢?”
呼了口气继续说道,“嫀儿的伤,是我刺的!”
她以为苏宇会像顾凌枫那样质问她,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而他只是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他说:“我想,你一定是有你的缘由!”
那一刻,她心中没有动容是假的,这个包容她理解她的男人,若要她放弃,如何舍得?
苏宇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无奈笑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缘由吗?”
顾浅凉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忆起那天的事——那日一早,她就出了宫去菩提寺,就在祈福完正打算回去时突然收到一封飞鸽传书,那是一块上好的衣布,上面用血迹写着“速来巫鬼谷救宇”,落笔的是一个“沈”字。
那时沈君华与苏宇去了帝都久久没有归来,顾浅凉担心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没有多想便急急的驾马去往巫鬼谷。然而到了巫鬼谷后并没有找到他们,她才发觉不对劲,正要离开时谷中四周涌出了数个蒙着面的大汉,她当时只闻见一股奇异的清香就慢慢消失意识昏了过去,迷糊中似乎还听到了他们的几句谈话——“摄魂丹给她喂下去!”,“那个臭娘们已经上钩了!”,“扔她在这,我们先藏起来,等着待会儿的好戏上演吧!”
这是顾浅凉意识完全消失前最后的记忆。待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嫀儿已经被她刺伤,夙璃也赶来了,中间的关于跟嫀儿打斗的记忆只能模糊记起一些片段。对于从来没有伤过人的顾浅凉,这些‘深刻’的片段足够折磨她了!嫀儿重伤昏迷不醒都是出自她手,她还曾想要杀了嫀儿!即使别人能原谅,她也过不去自己这关!
苏宇安静的听着顾浅凉的叙述,看她暗淡的神色,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好了,你也是被人陷害身不由己,这不怪你,别想太多了!早些歇息。”
顾浅凉看着他良久才点头,“嗯。”
待她睡着之后苏宇才离开了她的寝宫。之前还淡然的神色换上了凝重,看来那些人快要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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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亮,沈君华一夜未眠在处理堆积了半个多月的朝中政务,然后一早又上朝去了。
下朝之后沈君华特意亲自去膳房给夙璃拿煎好的药,回天鸾殿的途中突然遇见了个不速之客,那抹玄色身影快速的略过天鸾殿外,沈君华把药交给侍卫送进殿去便直向方才那个身影逃走的方向追去。速度一向快得不可思议的玄衣人这次却被沈君华轻松追上了,显然这是他故意的让他追上的。
茂密的竹林里散着竹子的清香,春风拂过脸颊很是舒服,但此时谁也没有闲情注意这些。彼此对站着距离不过五米,玄衣人被追上也没有丝毫紧张,那双凤眼倒是含着笑的弯起。
沈君华依旧带着他温和的笑容,只是出口的话语有些冰冷。“如此大费周章,你到底想干什么?罗门尊主!”
玄衣人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带着醉人的磁性。“哦?初次见面就被你认出来了~”缓缓放下披风的帽,未束的银发立即随风肆意飘扬,拉下了遮住口鼻的罩布,俊逸的五官显露无遗。斜飞入鬓的眉,妖冶的丹凤眼危险的眯起,那似乎时刻含笑的薄唇戏虐的弯起。风扬起了他遮脸的发,露出左脸上的暗色裂纹,从眼角外的发鬓延伸到唇角,几乎布满半个脸,却毫无狰狞恐怖之感,给他本就魅惑的颜添了分妖异的美。宽大的披风被解下,那倾洒在肩的三千银丝与玄色的衣袍形成对比,那么刺眼夺目。裸露在外的右手背也同样布了几条裂纹,添了丝狂野。这才是真实的他——罗门尊主。
沈君华收起了温笑,眯起冷冽的眼。“你与周巍勾结,三番五次害我身边之人,到底想做甚么?!”
“不正是你所想那样,不想看你过得太安生~”他拂了拂身上沾的灰,风轻云淡的回了沈君华这么一句。
“若你是为了报复,劝你还是就此停止吧!别让罪孽越累越深!”沈君华的话让他觉得很有趣。
“哦?沈王爷果然名不虚传啊~还真是没什么事能瞒得过您!”
沈君华对他似嘲似讽的话不以为意,倒是淡淡的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自食恶果的感觉,你不是已经尝过了吗?离殷。”
不笑而弯的唇再次加深了弧度,赞赏的伸出修长的手给了他几个掌声。“沈王爷你成功的让本尊对你刮目相看了!”
沈君华被他夸赞可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眉头微蹙,话语冷漠。“离殷,五百年前你堕入魔道,而今转世的你还是执迷不悟!如此下去你必会再次成魔!”
离殷笑得妖冶万分,“你能告诉我,何为魔?杀人就是魔?你沈君华杀人也不少吧?夙璃她杀人千万,不比我少多少,那她是魔吗?哦~我倒是忘了一个,你们曾经杀了我罗门这么多人,我还没找你们报仇呢!”
沈君华手中未出鞘的胤轲剑直指着对面的人,“离殷,我不管你有何阴谋,但倘若你伤了她一分,动了她一毫,我沈君华便是倾尽所有也会灭你满门!”
离殷拍了拍手,对他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好!那我便等着那一天!看看到底是你灭我满门,还是我屠你天下人!”
一切好戏才刚刚开始!他很期待,最后到底是他输,还是这个肮脏的尘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