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看着这些脸色发黑的狼狈人们,心里有些悲凉,这些勤朴无辜的村民,却要无故遭受疾病的折磨!这一幕又让她想起八年前那天——昏天暗地、一片混乱、尸体遍横的陈国,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一齐跪倒于地,齐声洪亮的喊着那句‘国在人在!国亡人亡!’
情之所至,楚玥看着这些人们又回头看向身旁看着她的君子玉,“我们一定会治好他们的,对吗?”
君子玉微笑着给她一个肯定的点头,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
熬着药的药炉里冒着屡屡炊烟,姬无尘给排着队的村民一个个把诊看病,君子玉给他们每个人都抓了几副药,而楚玥便拿着扇子不断扇着火炉,给他们熬着药。
待药都熬好后,她和君子玉给每个人都送去一碗碗药汤。他们几乎在这里不眠不休的待了两日。
姬无尘给了她几包药,“把这些解药分别倒入村里的各个井里。”
君子玉过来拿过一点,温和笑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把解药都融入了水中,楚玥回头看着那些比昨日来时都精神了许多的村民,淡淡的笑意染上了眉梢;明净清澈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欣喜的神色自然流露,她清雅灵秀的光芒让君子玉移不开眼。这是她每每只有看到病人在她救治下恢复健康时,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姬无尘也看得出来,所以自这次之后,他便让楚玥与君子玉出了山。“整个兴昭帝国,需要我们援之以手的人还有很多!玥儿,我教你的那些救人之术也都熟练了,所以我想让子玉陪着你出去转一转,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你觉如何?”
“姬伯伯,玥儿愿意。”楚玥欣喜的答应了。第二天便与君子玉下了山。
那次,他们偶然经过了离宫外的景州,君子玉见她看着离宫那个方向久久不语,他说,“要进去见阿宇吗?”
楚玥收回思绪,浅笑摇了摇头,“不了。”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站的那条街不远处的一座楼阁里,一身蓝衣的人已经看了她良久,握着那剑穗的手微微用力握拳。
沈君华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看了眼不远处的那抹身影,浅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的开口道,“明明已经恢复记忆,明明你想她想得快发疯,可为何又不告诉她?”
苏宇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剑穗,神色有些悲凉。“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告诉她只是给她徒增烦恼罢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情……”
沈君华似笑非笑,“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也没把你当哥哥!”
“我知道……所以才要离开她!”苏宇的思绪有些飘远,曾经在陈国王宫里,父王对他说的话,他永远也忘不了——
他以为他的心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再极力掩藏还是没有瞒过他的父王。
“她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对她怀有其他心思?父王劝你,还是赶紧扼杀了这个念头!你们不可能的!”
“可是父王,我与玥儿本就毫无血缘关系!为什么……”
“一朝为兄你便终生只能是她的哥哥!”
收回思绪,苏宇掩不住苦笑,“一朝为兄便终生都只能是兄妹!我不想她为我受到任何伤害!知道她过得好就好。”
沈君华微微蹙眉,叹道:“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你们这样无休止的隐瞒她终有一日还是会知道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妹!若她知道了你不怕她恨你们?”
苏宇无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这世上唯一了解玥儿身世的,也只有姬无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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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璃那日出了孤雪岭,回了那有片凤羽花海的陵崖。
崖顶上,夙璃看着手里那只已经断了的琉玉簪沉思,轻轻闭上眼眸,他为她梳发的情景历历在目。睁眼轻微一叹,坐在地上弹奏着七绝琴,琴散着流光,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他为她弹奏的那一夜,还有那天她为了他毅然去了陈国救他的子民……抚琴的手一顿,第一次那么无奈,她忘不了他!她从来随心所欲没有达不到的目的,可是唯独对他无可奈何……
“师傅……”嫀儿不知何时上来了,她迟疑的唤了声她。
夙璃回首,她笑得欣慰,“苏哥哥说,师傅你恢复记忆了?”
夙璃对着她浅笑点头,她说,“嫀儿,这么多年我不在,你的厨艺可有进步了?”
“啊?”嫀儿一时未听清,以为听错了,而夙璃却笑道:“做碟梅花糕吧。”
嫀儿笑得欣喜,忙点头道“好!”
终于,她的师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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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云霄楼的舞姬红烟突然撇下了几十个预约好专门来看她跳舞的客官,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只因云霄楼里来了一位让她诧异又惊喜的人。
裴珞静静的看着眼前一袭墨色锦服的苏子莫缓缓撕下那张人皮面具,露出那让女子都为之惊叹的精致得过分的容颜,那傲然的眉,魄人心弦的凤眼,英挺的鼻,似乎永远含着笑的唇,熟悉的笑容……这是让她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沈君华!他朝她弯起笑的那一刻,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见了,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人。
他说,“珞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她浅笑轻轻摇头,掩去心中涌出的苦涩,她说,“我很好。”
沈君华没有再答话,她也没有问。即使沉默着,她心中也安宁不了,万千话语想要与他道,却不知从何开口。她与他有八年未见,这是八年来他第一次来找她。八年的时间里,有很多东西在悄悄的改变,只是不知道,如今的他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他。
沈君华看她一直沉默,打趣笑问,“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当然没有!”她急忙解释道,她是太开心了才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她焦急解释的可爱样子不由得被逗笑,看他笑得弯起的眼,让她一时看愣,只听他说,“许久不曾看你的舞了,可愿舞一曲给我欣赏如何?”
裴珞自然是欣喜答应了,朝他笑道,“那能否请兴昭第一男子为裴珞伴曲一首?”
淍淍琴音回响在这片房中,沈君华修长的指在琴弦上游刃有余的轻拨着;随着音律而妖娆舞动着身姿的裴珞偶尔回眸娇媚的瞥他一眼。而奏乐的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身虽在此,心绪已飘远,直至跳舞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站在他身前,玉指握住他还在弹奏的手,他才回神。两人的视线触碰一起,裴珞看着心里有些微凉,他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走神。
裴珞不想去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让从来淡然的他走神的原因,看出他的尴尬,她避开了问题,淡淡说道:“轩辕宇回来了,他来过了我这儿,他告诉我说……她回来了,也恢复记忆了?”
她虽然没有说那个‘她’是谁,但沈君华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轻轻‘嗯’了声,便未做多余的解释。
裴珞松开了他微凉的手,勉强撑起的笑满是道不出的悲凉苦涩,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你知道吗?她来过我这儿,那次她说要找女娲血玉!而那时候的她似乎什么都忘了……但我其实还是挺高兴的!为你开心你苦找了八年的人终于回来了!不管她记不记得你,但至少你丢了八年的心也回来了……”裴珞看着桌上的那簇烛光,眼神有些闪烁,她感受到了旁边的人复杂的目光,但她不敢回头去看,怕只是一眼,也会让她的心崩溃。“这八年你天南地北的寻找她,我也多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分担一点你的心痛,可是却无能无力。那天听说她恢复了记忆,我以为你会找回快乐,可如今恍然若失的你却让我陌生……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也嫉妒她,能得到你的心,牵扯着你的喜怒哀乐!我也曾奢望过若我能得到你对她的千分之一的爱也是好的……”
眼角有凉意划过,她轻闭上不敢看他。沈君华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让他有丝愧疚,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去劝解这位心伤的人儿。轻柔的为她拂去无声划下的泪,她缓缓睁眼忧伤的看着他,而他沉稳的声音道出的话让她心碎。
“裴珞,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可是我从来只把你当妹妹看待!你过得不好我也会心疼,我可以给予你所有想要的一切,可唯独这男女之爱给不了你……”
裴珞苦笑,轻摇头别开眼,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唯一想要的他却给不了!牵强掀起笑,低着声音道:“我明白……只要你幸福就好……”
沈君华沉默无语,为她拭去眼泪后,便道别要离开。裴珞没有说话,他走出了门外后站了一会儿,里面隐约传来哽咽的抽泣声,他终是无奈的叹息。
一个姑娘路过听到里面的声音,担忧的要敲门进去,沈君华拦住了她,“先不要打扰她吧!等她安静了叫她好好休息。”
那姑娘满是疑惑,还是乖乖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