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昭晋元3年。
兴昭天子曾在28年前分封六侯,以兴昭帝都为首分立周、陈、华、南、离、丘六国,然六国分立不到20年,武力最强的周国便一举攻下丘国,八年前陈国王侯薨逝,遗诏将陈国归属离国;现今兴昭只余周、离、华、南四国。周国依旧以武称霸;华国富饶昌盛;南国也是仅次周国之后的武国;而离国是四国中看似最平庸却也是最神秘之国,它不似华国的富丽,没有周、南的武强,但就是不比其他任何一国逊一丁半点,相反是其他国城最为忌惮的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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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属离国的陵崖,一片艳红的凤羽花绽放在这孤寂的山崖上,花瓣随风而起,又随风而落,飘落至那山崖下的万丈深渊。
山崖下的那片海底,被寒冰覆盖着的冰棺内,安然的躺着那一身红裳的女子,沉寂了八年的人儿指尖微动,随之缓缓睁开那妖红的瞳眸,那一瞬间,覆在上面的冰盖开始一点点的融化消失。海水淌过她的身体,那没有束起的三千青丝随着流动的水而飘荡。她的眼底是空洞的,记忆也是空白的,妖艳的颜,火红的裳,眉间的一点朱砂依旧,依旧那么孤傲冷艳。她站了起来,望着这片只有海疑惑的启唇:“我是谁?”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开口过的声音有些嘶哑,空洞的眼满覆冰冷与空洞。
跃身离开海底,轻飘飘的踮脚站海面上,在抬首望向万丈之上的顶端,刺眼的阳光让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下一刻足尖轻点,激起了浪花,只见那红色身影几个跃身便到达了崖顶。冷风吹拂,吹起未扎束的发丝轻轻飘扬,轻步踏过那片开得茂盛的凤羽花海,不曾有一点留念。
这荒寂的山腰间有一处别院,她打开门,院中一只白猫冲着她喵喵几声,便突然跳上她怀中,她来不及将它丢出去,白猫便爬上她肩头讨好的舔了舔她脸颊,还蹭蹭她脖颈,十足的卖乖样儿,却是让她微愣,红唇微启,言语中满是疑惑,“你认识我?”
白猫又舔了她一下,随之跳到地上,跑进屋内。这别院安静的异常,许是许久未曾有人住了。她走进屋内,看见白猫在那铜镜前的桌上喵叫着,还叼着一副银制的半脸面具给她。伸手接过面具端详了会儿,这面具上的复杂暗纹显然是年代依旧的,她犹豫了片刻,看见桌上还有一支琉玉簪,一条红黑鞭子与一把破裂了的琴。疑惑的看着那只不断蹭着她手背的猫,这些东西,是她的吗?
她来到铜镜前缓缓戴上那银面具,遮住了那额间的朱砂,瞳眸的红恢复了正常的墨色,也更添丝诡异和神秘,然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那么陌生,这便是她吗?可是,“我是谁?”
拾起那琉玉簪,指尖才触碰到,她突然回头看向铜镜,却看见铜镜前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铜镜里倒映着那与她一模一样的脸颜,却笑得那么柔情。一袭墨色锦衣的男子站在那女子身后,为她轻梳着那及腰的青丝,手指熟练的挽起一个发髻,拿出那支琉玉簪为她插上,看着镜里露出精致脸颜的女子那么柔情,他说,‘阿璃,以后在我面前,无需再戴面具,你只需做最真实的自己。’
她拿着簪子的手微颤,眸光微闪,那铜镜前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的倒影。
纤细的玉指轻抚过那琴的弦,触碰的霎那间,琴身却突然亮起白光,直至光芒淡去,原本暗沉的琴身变得如晶石般通透琉璃。似乎有什么在牵制着她,情不自禁的抚上琴弦,熟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拨弦弹奏起来,那不用想便能随指弹出的旋律是那么熟悉。
顷刻间,祥和安宁音律缭绕在山间,而原本还有些虫鸣兽叫的山里却瞬间寂静无声,直到那铃铛悦耳的铃音逼近,一身白衣的女子出现山间,冷艳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额间的那串铃铛随着她的动而响。嫀儿看着地上的动物尸体,隐约听见有琴声,她拿剑的手都在颤抖,表示了她激动的心情,不可置信的朝山间喊道:“师傅!是师傅!”从古至今,能以音杀生的只有师傅!
嫀儿使用轻功急急冲往山上,而音律已不知何时停止了,当她冲进别院,人早已不见,只有那只白猫在被关在屋内喵叫着。她找了一圈,师傅曾经的东西都不见了,那一定就是师傅回来了!她想着,又不死心的跑出去寻找,一遍遍喊着‘师傅’,然而荒寂无声的山中只有她自己的回音。嫀儿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匆匆追下山,期盼能追上她日思夜想,寻找了整整八年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