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杏林出生于宜城东面的洛川市,贫苦家庭里长大的农家子弟,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群能力不强的兄弟姐妹要救济,借着当年跟沈建之一同上学的机会,这个一无所有的寒门学子攀上了沈家这跟高枝,也因为他的能说会道,哄的沈家老爷子都成了他的座上宾。
许念清踏进杏林工作室的当口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怪异。烫金的大字招牌,稳稳当当地挂在了玻璃大门的头顶上。错落有致的假山、瀑布站在了推动的玻璃门前。古色古香错落有致的隔间和着浓浓的日式风格,在一大片现代产物里显得异样、别致和富有情调。沈家老爷子喜欢的风格,也不知他怎么就弄了来。
“建之,你好久没来了。”尉迟杏林笑了笑,看着他和那女的自门外走进,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些。往事历历在目,如果不是这个沈家少爷,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着低三下四的气呢,哪能轮得到他做东呢。
“给她换个造型吧。这身打扮实在是太难看了。”沈建之瞥了眼他那脏兮兮的双手,伟岸的眉宇间似乎多了些刚毅的线条。脸上却有着淡淡的嫌弃,只是这样的嫌弃一闪而过,如果不是看的及时,她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沈家少爷居然也有嫌弃自己同学的时候。
“好的,这边请。”尉迟杏林满眼微笑,心里的落魄转瞬即逝,寄人篱下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除了争气外,似乎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好了。”她可不是白痴,原本的计划就是要让沈家老爷子对她“刮目相看”,如今要是让她改头换面岂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她还是不要的好。
“小姐怎么称呼?”尉迟杏林拿了桌上的白色手帕,一边擦手一边引她上了二楼。
“我姓墨。叫我墨兰就好。”红木做成的楼梯,亮闪闪地立在了一二层之间,她跟在那尉迟杏林的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二楼的一切。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必须听我的。不然建之要是察觉了,对你我以及沈家都是大麻烦。”一股铿锵有力的男声从楼梯口旁边的房间传来,整个房门紧闭,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建之?”许念清心生疑惑,会是她认识的沈建之么?
她抬了脚,想要往那房间走去。
“墨小姐,”强硬有力的男声带着些许愤怒,“请您跟我来!”说是愤怒,其实话语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才对。“请不要打扰了房里的客人。”
许念清见他那副在意的模样,倒也不好再回头去听些什么,愣愣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转了三四个弯,跃过二三个回廊,终于来到了一处白色房门面前。
“墨小姐,里面请。”尉迟杏林打开门,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玩偶,所有的一切都是充满梦幻的粉色。“请您稍等,我这就去找人给您换装。”
尉迟杏林微微弯腰,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随手把门带上了。
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诱人的地方,况且,她自小就不喜欢粉色。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烦人的色彩。
她忍不住掀开了窗帘,朝那车水马龙的商业街看去。
远远的街道上行人如蚂蚁般快速地流动着,她忍不住打起了哈欠,看的久了着实让人乏味。
大屏幕的壁挂电视正在播那无聊的韩剧。男一号一脸无奈的对着那女猪脚,嘴里念念有词:“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似曾相识的话语,莫名的熟悉感传来。
这句话,不正是刚刚上楼梯时听到的话么?那个怪异的男声,那个紧闭的房门,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有了一探究竟的心,她遂大胆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缩在门后的头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见那屋外空无一人变迅速地走了出去。按着来时的记忆东拐西拐,终于来到了那紧闭的门前。
屋内似乎没人!
她站在那门后,静静地呆着,隔了三五分钟也没听见屋内的任何动静。终于耐不住想走时,却又听见了那清晰的声音。
“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我当年就不该让你退出董事会。不然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刚毅的男声,带着浓浓的歉意,“就算明珠会反对,我还是要坚持才是。现如今看见你过的这么狼狈,我真是后悔死了。”
不知屋内还有什么人,这样的声音显然不是在自言自语。
她等了一会,不见回答,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沈先生,你不要这么说,我现在过的也不差。我孙子孙女都很听话,也都很会赚钱。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逛逛街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要那么多钱干嘛?”
贴心的话语,像是在安慰他的不满和后悔,空气中突然增添了些许“暧昧”的色彩。
这样的两个男女,大概就是年少时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少年吧,碍于家人或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分手的他们,在老态龙钟,两鬓斑白时重新聚在了一起,重温那儿时的梦想而已。
“看了一出好戏。”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嘴角的弧线悄悄地上扬了不少。青梅竹马的恋人带着满腔热情再次见面,没有你侬我侬,没有甜言蜜语,倒是有满腔的自责和批评,在当下这个黄昏恋发达的时代里还真是少见。
“奇怪,这个沈先生到底是谁啊?”有那么一丝丝的疑惑,这个沈先生,跟传说中的沈建之有什么关系么?
该不会是他家老爷子?
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她突然有些亢奋了起来。在古色古香的理发店里偶然撞见了正在“私会”的两人,还是沈家老爷子和他的“初恋情人”,想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就好像抓住了某人的小辫子,偶作剧般逼得他无地自容一样,那种开心从心底散发了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想要看清楚两人的样貌,不知从哪跳出一只黑色的猫咪,喵喵喵地叫着。屋内的两人顿时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