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咋了?”我问,这才留意到换完居家服的大虾,右脚肿的跟冬瓜似的。
“屋进耗子了。”他拖着腿一步一蹭到沙发上。
“进耗子了,所以脚肿了?”我耍笑,挨他而坐,“头回听说。”
“每天半夜,”大虾聚敛神经,一脸的妖异,“鬼出没的时间,厨房就传来滋啦滋啦。”
这事儿应该跟我没关系。虽然偷吃,但声音极轻。
“进耗子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后面市场买了个老鼠夹。半夜,又滋啦滋啦。我带着好奇,惊恐,翻身下床,踮着脚摸黑到厨房门口,再拐回房间一”
“等等。”我举手,“你为什么不进去捉住它?”
大虾的身体往后一抽:“那是耗子,那不是米老鼠,会吓到我的。一声嘀铃,哼哼,小宝宝上钩了一”
“等等。老鼠夹合上的声音怎么会是嘀铃,应该是咔嚓。”
“当时我也这么想。于是我带着好奇,惊恐,再度摸黑到厨房,这回我没有拐回房间哦,而是英勇无比地走进去,”说到这里,他的手指蘸着伸出的舌尖,点在两颊,“我就踩到了老鼠夹。”
我笑出泪花:“你的老鼠夹钓到了一只大耗子一你的脚?”
“老姐,”大虾呜咽,“看样子我迎来了人生的低谷,这不倒霉催嘛。”
“耗子逮着没?”
他的脸一晃,弹出神秘:“我怀疑不是一只,而是一窝。”
“耗子我行我素,狼才有团队精神。”我用低音区说,加入他的神秘。
“狼来了,我们仨安然无恙,这不符合狼的作风。铁定是耗子。”
“为什么你就肯定是群体出动?”
“滋啦滋啦,”大虾一脸认真地说,“一个弄不出交响乐。”
“究竟耗子逮着没呢?”
“随窝们去吧,”他凄风苦雨,“不然我这只脚也要变成小胖了。”
“醋泡。”我说。
“醋泡能消肿?”
“试试不就知道了。”
“家里醋不够,下楼又不便。”他露出渴望的小眼神,“老姐一”
“你们谁看到微波炉里的面条了?”知了旋风似的冲到我们跟前。
“凉透了。”大虾说。
“昨天半夜放的,不凉透才怪!”
他的身体嘎吱一声,眼睛一溜风升向知了:“你昨天半夜嘛呢?”
“饿了,”知了扯着嘴说,“起来搞吃的。”
“前天半夜你又嘛呢?”
“饿了,起来搞吃的。”
“大前天以及大大前天,”大虾抓肝挠肺,“你也饿了,起来搞吃的?”
“对呀。食物放在微波炉里加热,我就回房干别的了。唰唰削个苹果,玩会电脑,等着嘀铃。结果,一个苹果让我忘了我饿了,下班一看,微波炉里遭抢劫了。你们谁看到我的面条了?”
“真是大快人心!我上班前倒了!一天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开花二十一顿,夜里你饿了,起来搞吃的!真是大快人心!我上班前倒了!”
“你敢倒我的面条?”知了的眉毛狞到头皮,我嗅到了危险气息。她的利爪飞也似的向大虾疾驰,“《谁动了我的奶酪》,我原谅你!你敢上升到倒我的面条!”
“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一声狼嚎?”大虾手脚嘴并用,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啊!”
“你也听到了?”奇怪,昨晚我醒着啊,为什么我没听到?正思忖,就看到知了声速般松开大虾的衣领,赶紧你也说聊斋,他也说聊斋,“我以为是楼下大排档发出的。再竖耳一听,声音来自墙那边。我寻思着,莫非芥末起来游魂了?不能啊。这几天她多低调啊。幻听?现在看来,我很正常。你们说,那声狼嚎怎么回事一小虾子你脚咋了?”
我笑地停不下来。
“她怎么啦?”知了问,肥臀落在我和大虾之间。
我深吸几口气,清嗓道:“大虾想找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我现在不是她对手。”大虾的嘴来的是那样的突然,他在我耳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大虾不想找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有病。”知了翻出吊死鬼眼。“芥末呀,我得跟你一”
“不是给你一”
俩人异口同声。
“你说,你说。”大虾堆着笑。
“女士优先。”
“你说要消化一哈子,再来第二十二顿。我给你留了豆角烧肉和南瓜粥,干嘛要吃剩面条?”
“豆角烧肉和南瓜粥?!”知了尖利的声音如同电据。与此同时,两人齐刷刷看向我。
“那个,”我搓着手,“耗子确实不止一只。我去买醋!”看到胖妹的表情,我赶紧玩快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