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压海棠来陪疗了。”我胳膊肘捣捣知了,这时大虾已经换上了印着熊猫的粉色家居服。她第一次见大虾穿这套短打时,花了一个世纪才半接受:八成是捡你姐的破烂,是吗,邻家小阿妹?
知了看着大虾,表情就像吃了只苍蝇:“理发师跟你有血海深仇?”
“你已经连续说了好多天了。老姐,头剪的好看么?”
“好看。”
“真的吗?可为什么同事都说咋瞅着那么别扭呢。”
“剁掉!”
大虾白她一眼。行至鞋柜,拎起上面的黑塑料袋,“里面装的可是宝贝哦。”他“啊哈”地提出一串葡萄,以呵护婴儿的姿势,放到茶几上的果盘里。
“就买一串?”我问。
“进口的。好贵呢。”
“给你个面子,剥一个尝尝。靠,”知了皱缩脸,我看到了八十年后的她,“整个一大写的酸!”
“只是你的表情很酸而已。”大虾嘟囔。
“葡萄留下。”
“人呢?”
“闪!”顷刻间,大虾消失的无影无踪。知了转向我,“前晚死哪去了?半夜才回来,害我睡不踏实!”
“你死我都死不了。”我说。难怪脑子炸裂,原来昏昏沉沉睡了两天。
“我还真不是担心你。拜托你丫走路轻点。”
“这叫气势!”
“死哪去了?”
我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去烧了壶水,吃了个冷饮,喝了两罐啤酒,上了三趟厕所,抽了四支烟,够清楚?”
知了翻翻眼睑:“小虾子!”
“来啦!”大虾一路蹦跶着过来,宛似萌物。
“翻译翻译。”
他像小孩似的手一伸:“给钱。”
“干嘛?”
“请人办事,你不破血?”
“真想把你的牙敲光!”
“不劳大驾。时间一到,它自个就掉光了。”大虾咕哝。他眨眨眼,好像这是真的,真的挨了一拳,“为什么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天知道。”
“天告诉我,他也不知道。”与此同时,大虾仿佛受到了灵魂冲击,眼珠子咻地弹到地上,“你们就这么吃!”
“有何不妥?”我说,吐出葡萄皮,真是顶级酸啊。
“没洗呢!上面有农药,你们会死不瞑目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知了嗤诋。
“狗嘴里要能制造象牙,”大虾畅想地说,眼睛泛着朦胧的光,“我就天天跟家呕吐。吐着吐着,嗨,比尔盖茨是也。”
“真不想跟这种二缺加三合一一个屋檐下,搞的我在别人眼里很暴躁!”
“这几天,”我望着知了怒意浓烈的背影,对目瞪口呆的大虾道,“你最好安静唯美一点。否则那个资深神经病,一定会不客气的把你变成第二个她。跟你打过招呼了啊。”
“那个资深神经病怎么了?”大虾吐字发生地说,显然受到了深度惊吓。
“我刚说的你当耳旁风了?”真不想承认这世上存在“失恋”二字。
“被我一笔一画吃进了肚里一安静唯美。老姐,方便告诉我,在那遥远的上周日,除了是我大喜日子,还是什么日子吗?打那天起,她看我特别特不顺眼。”
“世界末日。”
他的瞳孔开得非常大,眉毛快窜到发际线:“出啥大事了?”
“事情很大。”
“啥大事?”
“很大的事。若你不想死的惨烈,请用便便把嘴堵上。”
“世界末日……噢。”大虾发出恍然大悟的基调。“不对呀。”他自言自语,“也许提前了。”
“哈?”
大虾看着我,郑重地说:“安静唯美。老姐,”他从熊猫耳朵(兜)里掏出一张对折的便贴纸,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抚平,“这是我从冰箱上撕下来的。知了说是你写给我的情书,但我怎么看都不像。”他指着上面念道,“一次性筷子,地沟油,有毒。我和知了的小幸福,就交给你了。不求包办百分百,但求每天三顿饭。什么意思呀?”
“我好像没写’什么意思呀?’吧。”
“是的。你忘写了。不过没关系,我帮你补上了。什么意思呀?”
“意思这么明显,你还要装糊涂?”
“老姐你忍心么?”
“知了忍心,我就忍心。”
“我觉得还可以再详细一点。”我靠,这小妮子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似的,走路不带声。“买菜你的,”她指我,然后移向大虾,“做饭你的,另赠你个刷碗。”
“你干嘛。”我和大虾异口同声。
“吃饭很累的一还要动嘴。这么重的任务,当然我来!”
“废话不多说。”我雄赳赳道,拨开夹在我和知了之间的大虾,“我就问你一句话,我这人仗义不?”
“仗义。怎么了?”
“这么重的任务,我岂能由你累趴?买菜很轻松的!”
“我可不可以只负责买菜?”紧缩着沙发靠背的大虾,像小绵羊般问。
“做饭去!”我和知了不约而同,冲大虾喊。他乖乖苦力去了。
“前儿晚跟他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去了?”知了摁开电视,“才歇几天,又重操旧业,哎一”
“别烦我!”我厉声。好容易转晴的心情,被她瞬间搞成雨夹雪。
“我跟我的人,还有我的青春都被你包了,不能烦下你?”知了粗声粗气。
“我要不要赚钱养你?”
“你坐着就把钱赚了?”
“我要不要构思?要不要集中思考?挣钱靠体力,赚钱靠智慧,说你小地方来的,还不承认。”
“横竖我不能烦你呗?”
我迎着她火辣辣的二目:“再加上竖弯钩。”